情到深处人孤独

　　□李江

　　《情人》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作品，全书第一句“我已经老了”，就把人带进了无限悲怆的回忆中。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往事便如潮水一样决堤而来。我相信，那积淀得太久太久的情感之潮汐，曾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杜拉斯心灵的堤岸，直到白发苍苍亦不能平息。那种情感的力量，总是充满着巨大的活力，在时间的长河里生生不息，令人惊叹。在这

　　《情人》那漫不经心地散布在各处的散文诗式的短暂心绪、事件片断，像一枚枚珠子，折射出半个多世纪前印度支那殖民地生活的浮光掠影。在动荡的生活里、在种族歧视与种族隔膜的气氛里，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青年男女出现了私情……

　　爱情，本来就应该是让人上瘾的欲望，失去了这种欲望的人，或许可以得到平凡的幸福，但生命的意义是不是在于电光火石的一瞬呢？杜拉斯爱的是爱情——那对完整的希翼和追求。她的情人也是。“不管是真爱还是不爱，心里总要感到慌乱”，因为瞬间的忘却既不能安慰过去，也不能安慰未来。多年以后，她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胆怯无助，“他将爱她一直爱到他死”。恍然间，她看到，有一天她老了，在一个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她走来，说“与你年轻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多么完美！这就是爱情。人总在追求完美中失望，又在失望后重新燃起对完美的希望。

　　杜拉斯用优美但又有些夹缠不清的语言描述一段似乎是亲历的复杂的情感及欲望故事，就像夏夜的风撩起慵懒少妇的薄裙，有一种微微沉闷的性感，不张扬，自撩人。

　　《情人》中的很多语言和段落都令人难忘，“夜照耀着一切，照亮了大河两岸的原野一直到一望无际的尽头”。青春的不羁和狂野，内心深处永远无法压抑的蓬勃的激情，也同样照耀一切，照亮了杜拉斯的漫漫人生。谁能够像她那样，在70岁时还能写下这样唯美的故事呢？唯美的是心，一颗懂得包容不完美又追求着完美的心。

　　《情人》杜拉斯著/王道乾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