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戏剧岂能消亡(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5日08:07 人民网-人民日报

人物肖像：罗雪村绘

　　本报记者　刘玉琴

　　近日郭汉城文集四卷出版，这位88岁戏剧领军人物见证了当代戏剧发展的波澜起伏。他在戏曲界，与已故的戏曲理论家张庚一起，被并称为中国戏曲界的“两棵大树”。

　　说是“大树”，郭汉城身材并不高大，头发花白，背微驼，操一口浓重的吴越口音，逢人未语先笑。仅看外表，老人仿佛只是邻家的一位敦厚师长。近日，来到北京南三环草桥郭老的寓所采访时，老人反应敏捷，思维缜密，对戏曲的关切之情令人惊奇动容。

　　戏曲会不会消亡，出路在哪里？近年来一直众说纷纭，风生水起。郭汉城虽然早已离开戏曲工作岗位，但仍心在“江湖”。他始终关注并敏锐地辨别着戏曲发展的走向。对于戏曲目前的处境，郭汉城认为，时代变了，环境变了，文化选择样式多了，而戏曲的变化却没有跟上时代，因而生存受到很大影响。但郭汉城断言，戏曲不会消失。戏剧是从人民中产生的，是几千年中国文化的积淀和结晶，由于自身的生命力和艺术发展的规律，戏剧不可能消失。目前关键是要有好戏——既是戏曲的，又是符合现代审美习惯的，即今天观众所喜欢的。郭老说，现在戏剧生存遇到困难，戏剧人压力很大，但不要怨天尤人，要稳住阵脚，寻找出路。郭汉城分析，戏剧的困难终会过去，当然时间不会很短，戏剧人一定要保持清醒，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郭汉城认为眼下最要紧的是戏剧的“转段”工作：戏曲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应该由改革阶段转入建设阶段。他分析，建国初开始的戏剧改革，至今其任务已基本完成：戏剧的艺术形式与表现现代生活的矛盾基本解决，所以戏曲应转入建设阶段。这个阶段的任务主要是重视人才建设、剧目建设、理论建设和民间职业剧团建设。他说，把建设这个纲抓住，许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郭汉城原先并不在戏曲界。他早年参加革命，毕业于陕北公学，后赴晋察冀边区从事教育与文化工作，建国初才转入戏剧领域。郭汉城走进戏剧大观园的时候，正是新中国一切都要摸索、理顺的阶段。建立中国的戏曲体系，他自然成了承上启下者、奠基者和开创者。他对戏剧的关注和研究，对戏剧的责任感，使他不辱使命。他和张庚主笔了百余万言的《中国戏曲通史》、《中国戏曲通论》，两部书历时30年，历尽坎坷。这两本填补中国戏曲史空白的著述，将“史”和“论”集于一家，自觉运用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体例结构表述全然一新。尔后，郭汉城又率同仁编撰了《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卷》、《中国戏曲志》、《中国近代戏曲史》等一系列丛书。50多年来，他与戏剧人一道，用智慧和汗水，奠定了壮观宏伟的中国戏曲理论大厦的根基和体系。

　　郭汉城不光是研究者，还是创作者。他改编、创作了剧本《琵琶记》、《卓文君》、《青萍剑》、《合银牌》等，这几部戏都在传统戏曲现代化的道路上做出了探索。他改编的《琵琶记》至今还在上演。

　　郭汉城大概也是戏曲界看戏最多的一个人。每次在剧场可以见到这样的情景：他从容不迫地走着，不时抬起手臂与熟识的人打着招呼。问及郭老究竟看了多少戏，他笑了：实在记不清了。每年多则100多场，少则几十场。有时一天看几场。他说，中国戏曲有个特点，不在书上，不在案头，主要在表演上，在剧场里。不看戏，不知道戏剧的飞转流变，不知道戏剧的变化发展，搞研究，做工作，不好“下手”。

　　许多人都知道，郭老有戏必看，看了必评，评完再帮着剧团改，很多戏是他帮着改出来的。几十年里，他去过全国各地的许多院团，与戏曲导演、演员、剧作家联系广泛，知音众多。如果说，理论、创作、剧团、剧场是一条线，郭汉城用他的学识、辛勤和挚爱，培植着戏曲这朵艺苑瑰宝，将这条线编织得别有风韵。

　　年复一年，云起云落、幕启幕合，郭汉城殚精竭虑，见证了戏曲的风雨跌宕，以精到的学养滋润了一代代的戏剧人。

　　采访快结束时，郭老领我看了客厅里悬挂的几幅条幅。有张庚的题字，还有冯其庸、阿甲等人的书法。友人题写的：“打点流莺忙织杼，呼唤百卉为春吐”，正是郭老自己写的诗。郭老说，这句诗可以作为他们当年共同推动戏曲改革历程的写照。

　　88年的人生旅途，郭汉城在戏里“浸泡”了半个多世纪。50多年昂首临风，激扬文字，他的精神，他的挚爱，为我们勾勒出一位戏剧“大家”的风范，并从中看到中国戏曲未来的光亮。

　　《人民日报》 (2005年09月15日第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