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救人看献血挨罚

　　云南省卫生厅对“献血救人”的昆明市东川区人民医院给予6万元的经济处罚，而且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拒不撤销处罚，其做法遭受谴责也就在所难免（9月13日“冰点时评”）。但我以为，若说云南省卫生厅将患者的生命置于法律之后，有些不合常情———法律是一公物，当然必须维护，但以常情而论，只有见利才会忘义，云南省卫生厅大可不必为了维护法律的权威，而背上“无视人民生命”的骂名。

　　如何看待医院“献血救人”反遭处罚，我认为不妨撇开其中的“救人”二字。

　　孕妇阮怀莲因医生的献血而得救，这是事实。但这个事实能否证明医院就是“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呢？从报道来看，这种说法并未得到云南省卫生厅的认可。

　　云南省卫生厅《关于东川区人民医院临床用血事件调查情况》透露出了些许天机，其中有这样的字句：“医院没有考虑经济利益的因素”、“没有及时请求昆明市血液中心支援”、“医院只考虑了个体利益”。可以从这些字句中揣测出什么呢？两个字：利益。利益，也许就是云南省卫生厅决定对东川区医院进行处罚的决定因素？

　　东川区医院卢新华无偿献血200毫升，但孕妇阮怀莲是否也“无偿”使用呢？却语焉不详。但以常识而论，不应是无偿的，中国只有无偿献血，尚没有无偿用血———无偿献血与有偿用血之间，确实存在着利润空间。而东川区人民医院也强调“没有乱收费”，没有乱收费就是按规定收费了，200毫升血按规定收费是多少？也就是说，不管东川区人民医院如何强调“不是为了谋私利，而是为了救死扶伤”，但事实上是获得了私利的，亦即省卫生厅所指的“个人利益”。在获取个人利益的同时，整体利益也就被损害了。

　　利益分配有分配的规则，这个规则一般总是隐蔽于公众的视线之外。那么，云南省卫生厅对东川区人民医院的这个处罚，在“外人”看来有违人道，在局内人看来，未必不合情理———事实也是如此，昆明市血液中心就明确表示支持这样的处罚。当然，这样的处罚要让公众接受，就必须有清楚明白的规则，而不能只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东川区人民医院已经接受处罚，放弃听证要求；东川区卫生局也已意识到“认识和学习不够”，现在已“提高了认识”，这意味一个医疗机构内部的利益博弈已经“战罢两匣收黑白”，而对广大患者来说则是“一枰何处有亏成？”

　　这样一个事件并不会引发对现行献血制度的反思，因为舆论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而我要强调的是，无偿献血与有偿用血的不对称，在医疗体制内部制造了一个利益分配空间，时常让无偿献血失去了道德目的。

　　作者：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