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都市中的灰色职业(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8日07:26 荆楚网-湖北日报

“职业排队人”搬躺椅排队。

　　记者刘蔚丹摄

流动的旧家电回收大军。

　　记者刘蔚丹摄

　　荆楚网（楚天金报）记者程平罗永久报道：

　　提要：市场上的职业砍价人、缴费窗口的职业排队人、大街小巷里的旧货回收人，以及藏在幕后的“酒水掮客”、医药代表……现时，许多行业逐渐出现了一些专门提供信息服务的中间人。他们的存在，有的给人们办事带来了方便和快捷，而有的因为处于监管的边缘，时而产生一些新问题，引发新矛盾。如何管理和规范中间人的行为，给有关部门出了一个课题。职业砍价人：靠睿智赢得信任

　　汉正街活跃着一批帮助进货人砍价的职业队伍，戴路（化名）就是其中的一个。在汉正街摸爬滚打5年，做过“扁担”，当过小贩，戴路对汉正街了如指掌，后来在朋友的指引下，他做上了“职业砍价人”。

　　戴路介绍，一些客户到汉正街进货，事先，虽然他们不熟悉情况，但心中都有一个可以接受的底价。因为对商品行情缺乏了解，很容易吃亏上当。这时候，一些客户就会找到戴路他们，请其出面谈价。戴路与他的伙伴获得客户底价后，凭自己掌握的情况，出面与老板砍价，谈出一个更低的价格，然后赚取差价。“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中间人。”戴路自我评价说。

　　“职业砍价人”并非人们想像的那样，只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即可。要做好这一行，必须有睿智和胆识。很多时候，因为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商品价格、供求情况变化无常，如果不及时掌握情况，很容易导致判断失误，让自己亏本。因此，戴路经常在大街小巷穿行，每天商品供求和价格等行情必须做到心中有数。

　　正因为如此，他们与很多老板熟识。大夹街一名做服装生意的陈老板承认，这些砍价人不简单，他们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完全可以算得上行家里手。职业排队人：取巧帮人赶时间

　　“这么长的队，你要排到什么时候？我15分钟就可以帮你搞定。”在车管所违章受理处或银行交费窗口，我们有时可以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以帮司机代交罚款为职业，赚取一定的服务费，人们习惯上称他们为“职业排队人”。

　　一名司机到汉口双墩车管所交罚款，刚刚站在队伍后面，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凑了上来，成功游说了这名司机，带上其相关证件，骑上摩托飞驰而去。几分钟后，他来到了一家银行，大厅里早已排出长队。男子快步走进银行，看了看办理窗口上方的显示板，上面显示76号正在办理业务。一名妇女刚刚交完罚款准备离开，男子快速挤到办理窗口，递过一张排队票说：“对不起，我是70号，刚刚有事出去了一下。”然后顺利地办完手续。临走前，男子又在取号机里拿走几张排队票，然后哼着小调离去。

　　“职业排队人”不仅仅活跃在车管所违章受理处，很多需要花时间排队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楼市开盘放号，商业促销活动以及医院专家门诊挂号等，都为他们提供了“工作”的空间。尽管他们的活动会在一定程度上扰乱市场秩序，但很多人对这类职业人表示理解。记者曾询问受访者，他们讨厌这些人“插队”，不过也认为，这些职业人毕竟付出了劳动，在某种程度上也会给一些个体带来便利，“他们也要花时间和精力，总比一些骗人的职业好。”一名司机就说，因为业务繁忙，排队要花很长时间，很不划算，不如出点钱找这些排队人，让他们代办更省心。

　　据知情人透露，“职业排队人”熟知交款程序，可以少走很多弯路，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环节，大大节约了时间；其次，他们还会玩一些诸如“打时间差”、“取号占位”的技巧。旧货回收人：废弃物中淘金

　　“回收旧彩电、冰箱、空调……”很多时候，我们会听到小区或大街上传来这样的声音。通常是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车上挂着写有“回收旧货”字样的牌子，车把上一个小广播不停地叫嚷。

　　汉口数码港，洪山广场电信大楼门前等地，也整天聚集着回收旧手机的队伍，这种专门靠回收旧货为生的人，我们称之为旧货回收人。

　　旧货回收人先自己出钱收购旧货，再将旧货卖给旧货市场，从中赚取差价。实际上，他们充当的是中间贩子。

　　刘某来自四川，今年50岁，在汉打了几年工，后来做起旧货回收生意。因为生意做得不错，他后来将老伴带来帮忙。他向记者介绍，现在很多家用电器用了三四年，出了毛病，由于过了保修期，再进行维修，花费也不少，放在家里占地方，有的甚至被当作垃圾。于是主人们大都觉得不如卖掉，添点钱买新的。很多旧电器经过维修或翻新后，完全可以高价卖出，有的甚至以旧充新出售。

　　回收旧电器是件很辛苦的事，刘某说，他们夫妻俩起早贪黑，在江城各个角落游走，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机会好的话，一天可以收好几件旧家电；机会不好，可能当天颗粒无收。

　　目前，没有人能说出江城到底有多少人在从事旧货回收，但这应该是一个庞大的队伍。因为没有任何部门规范管理，所以，这个行业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刘某也承认，有时为了让东西到手，他们也夸大其辞，哄骗卖主，压低旧货价格，把东西轻而易举占为己有。当然，有人甚至不惜冒违法犯罪的风险，收购赃物。此外，一些人回收手机后，将其翻新，加以包装，冒充新手机卖给顾客。汉口一家超市的负责人私下向记者透露，实际上，不少手机回收后，都是经过翻新，重新以新机的面目出现在市场上。医药代表：药价“操盘手”

　　医药公司生产的药品，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医院到达患者手中的。各医药公司为争得这块肥肉，都培养了自己的销售人员，这些销售人员就是医药代表。他们流动于医院和制药企业之间，将药品顺利推销到医院，增加其销量。

　　据知情者介绍，一种新药生产出来后，医药代表首先通过自己建立的关系，向医院相关科室负责人推荐，得到许可后，科室负责人将药品清单交给药剂室，药剂室负责人再把它提交给相关部门决定。而在公关过程中，医药代表不可避免地要用到“公关费用”。“公关费用”就是回扣和提成，按医院级别分类，级别高的医院进入门槛要比级别低的医院高。

　　近年来，医院药品费用居高不下，一种出厂价仅几元的药品，卖到患者手中价格却增加了几十倍，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与医药代表暗中操作有关，有人称他们为药品价格的“操盘手”。

　　据了解，最初，医药代表的工作类似一种专业的学术推广，他们具备医药常识，懂政策法律，会交际，和医院及医生建立了比较好的私人关系。但因为这个市场缺乏监管，加上医药代表素质参差不齐，市场竞争的加剧，一些不规范的操作手段粉墨登场，有人甚至采取行贿手段打通关节，扰乱了市场竞争秩序，造成药价虚高，导致医药代表声誉日渐下滑，给这个职业抹上灰色色彩。“酒水掮客”：靠垄断发财

　　在酒店消费，你点了某个品牌的酒或饮料后，服务员会告诉你：“对不起，本店这个牌子的已经卖完了。”随后会向你推荐：“我们酒店有××品牌的，产品质量、口感都相当不错，很受客人欢迎，你不妨点来试试。”

　　饮料、酒水进酒店要交入场费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一些人开始充当进场中介，由此产生“酒水掮客”。这一职业虽被人称为“灰色”，实际上更趋于“黑色”。

　　据在汉口一家酒店工作的一名冷姓知情者披露，目前一些酒店和酒吧采购酒水，大多是将所有酒水的供货权卖给某个“酒水掮客”，由他们去组织货源。

　　一般来说，酒店或酒吧所需的酒水、饮料种类往往很多。“酒水掮客”出钱买下酒水供应权后，就按白酒、红酒、啤酒和饮料等分门别类，然后找到相应的供货商谈进场费用。

　　余敏（化名）在汉做过两年“酒水掮客”。此前，他曾在多家酒店做过管理，对那里的酒水消费情况比较清楚。正因为看中了这个市场，余敏辞职当起了“酒水掮客”。凭着自己往日建立的关系，他承包了一家酒店的酒水供应。分包出去后，很快就赚进数万元。

　　据他透露，由于有利可图，目前，已出现一批专门活动在酒店、酒吧和供货商之间的“酒水掮客”，有的财大气粗，承包多家酒店或酒吧的供货权。

　　因为有“酒水掮客”这种中间人的操作，与“酒水掮客”有业务往来的酒水供货商销售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为了增加销售量，供货商就许以回报，鼓励服务员为其促销。正因为如此，酒水进入酒店或酒吧后，价格陡升，一瓶市场上只卖五六十元的白酒，到了酒店或酒吧里，身价就会翻番。

　　经过“酒水掮客”一道“贩卖”，酒水的高额费用还是转嫁到消费者的身上，消费者成为最终的买单者，他们的利益因此受损。

　　当然，这种灰色职业的存在，同样给酒水供货商带来一定的风险。据了解，有时也会发生“酒水掮客”因找不到足够的供货商，因亏本突然消失的现象，这时，酒店或酒吧就以“只与‘酒水掮客’有约在先，而与酒水供货商没有任何瓜葛”为由，收回供货权，供货商如果想让自己的酒水继续在里面有市场，就必须重新交入场费。灰色职业亟待规范

　　不可否认，灰色中间人的存在，是市场经济发展的产物。但另一方面，这些新事物尚未完全纳入社会管理体系之中，有些尚处于萌芽或无序阶段。正因为如此，这些“灰色中间人”在服务特定人群的同时，也会产生一些新问题，引发新矛盾。这也为社会管理者提供了崭新的研究课题。

　　专家认为，“灰色中间人”的存在，有利有弊。有的需要引导和规范，使之扬长避短，真正服务于社会，如职业砍价人；有的则需要加强监管，使之按常规进行，如旧货回收人、医药代表；有的则需要取缔和打击，如“酒水掮客”。

　　业内人士认为，对于职业砍价人，他们操作随意性很大，可以通过行业组织，引导这个行业规范起来。

　　医药代表的存在，是这个行业市场化的结果，与市场竞争的加剧有关。事实上，由于缺乏有效的监管措施，医药代表的工作性质产生了变异，从而偏离了正常轨道。这个职业尚不成熟，应该得到及时的规范和管理，使之健康发展。

　　而“酒水掮客”之所以能够存在，是因为他们与酒店或酒吧、酒水供货商形成了一条利益链。酒店或酒吧提供场所，一切经营风险都转嫁给“酒水掮客”和供货商，酒店和酒吧只需坐收渔利，他们做的是只赚不赔的生意。“酒水掮客”也利用承包过来的资源，垄断经营赚钱。而供货商也看中了这个市场，想借此保证自己的商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工商人士指出，“酒水掮客”收取入场费行为，从本质上讲，是一种商业贿赂。这种行为显然是不合法的，我国的反不正当竞争法有规定：“经营者不得采用财物或者其他手段进行贿赂以销售或者购买商品。在账外暗中给予对方单位或者个人回扣的，以行贿论处；对方单位或者个人在账外暗中收受回扣的，以受贿论处。”但实际管理操作中难度较大，因为“酒水掮客”都是暗中操作，隐蔽性很强。

　　法律界人士也表示，“酒水掮客”经营行为不合法。正因为如此，如果“酒水掮客”一方违约，另一方权益无法得到保障。现实中，有些“酒水掮客”在承包期内，收取了入场费后一走了之，给供货商带来许多麻烦。有律师认为，要根治“酒水掮客”，关键是铲除其生存土壤，这就需要多个职能部门联合执法，打击取缔酒店收取酒水入场费的行为。同时，酒水供应商也要从大局出发，及时举报这种违法行为。

　　相比较而言，大家对职业排队人的评价最为谨慎，“因为这一职业的出现，除了商业化的操作外，直接暴露出某些行业缺乏规范和有情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