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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商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1日12:22 新闻晚报

  长篇小说《灰商》讲述了一个家族从兴盛到衰败,再走向兴盛的故事,它跨越历史时空,描述了商人在奸猾贪婪与狡诈背后的智力角逐,强烈的冒险精神和细致的谨慎态度,深刻反思了生意场上不同角色的人性蜕变,揭示出不同的价值观。《灰商》让你感悟的不是书中的人物,而是一个变化的社会的缩影。

  二十四、孔则同死于非命

  洛杉矶没有下雪,倒是飘了几天的大雨,如今雨过天晴。

  林禾别墅的小院子里还有些冬季的鲜花,慵懒地徜徉在下午和煦的阳光里,与被雨水冲刷一新的暗红色屋顶非常地协调。整个小院子和别墅里面都安静极了,丝毫也没有浮躁和不安。

  知道了苏云哲入狱的消息,林禾痛楚极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了。

  她又能如何呢?几十年没有去过中国,她又能了解什么呢?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也许根本不能再乘坐飞机了。她牵挂了一辈子的儿子忍受牢狱之苦,而她却毫无办法,甚至也不能望他一眼。更让她感觉到痛楚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儿子到底犯了什么罪,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了。

  她的脑袋要麻木了,也许只有仁慈的上帝能够聆听她的忏悔了,也许只有仁慈的上帝才能够真正救赎她的儿子了。

  “去玛利亚大教堂吧……现在就去吧……恳求仁慈的上帝宽恕我,宽恕我的儿子!”

  孔则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诚恳地对林禾点了点头。

  然后,他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林禾的别墅,驾驶着黑色凌志轿车赶往大市区的玛利亚教堂。那是一间紫红色外墙的古老教堂,已经有些陈旧了,不算很大,却是林禾最常去的教堂。

  教堂距离林禾居住的别墅不算太远,驾车穿越一片山间树林后,拐弯上了快速公路,不用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了。

  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孔则同驾驶的黑色凌志轿车快速地行驶在干净的柏油公路上。他当真去了玛利亚大教堂,并且替林禾真诚地向上帝祈祷平安,虽然他向来都不信任耶酥基督。在教堂附近,他无意中发现了一家花店。

  他踌躇了片刻,还是买了一束洁白芬芳的百合花。

  这么多年来,孔则同都坚持不懈地给林禾买那些洁白的百合花,而且永远都是买这种洁白的百合花,虽然孔则同清楚地知道林禾喜欢的是白荷花,可是白荷花是属于林禾与孔天引的故事,而百合花是属于他自己与林禾的故事。这么多年来,孔则同都在白荷花和百合花之间抑郁、徘徊、迷茫、伤感、矛盾,甚至也想过要逃避和放弃,不再去想那些可怕的、妖冶的、荒诞的鲜花,甚至被这种抑郁、徘徊挣扎得对鲜花丧失了全部的审美。

  心里胡乱地想着,孔则同飞速地开着车子,快要穿越小树林了,偶尔有夕阳的余辉斑驳地照耀在挡风玻璃窗上,又穿透玻璃窗晃闪着他的眼睛。

  车子开得很快,鲜艳的百合花放在他的胸前。

  他得赶紧回到林禾家里,告诉她仁慈的上帝会保佑她,也会保佑苏云哲。他还要帮她熬药,陪伴她说话,免除她的担忧,还要把鲜艳的百合花插在花瓶里,摆在窗户上,让她看到生活的希望。

  车子在小树林里拐了一个小弯以后,又驶入直道。

  正前方的道路旁边,停靠着一辆深黑色的林肯轿车,两个穿着同样深黑色西服的男子无聊地站在轿车旁边。也许是他们的车子坏掉了,也许是他们有人下车小便,也许他们是在等一个人,也许是有同伴到小树林里做爱偷欢去了……

  孔则同并没有怎么在意那两个男子,反而是瞥了几眼黑色的林肯轿车,也许他是有些下意识地多瞥了几眼林肯轿车,因为那是孔天引最喜欢的轿车。说实在的,他并不怎么喜欢这款轿车,觉得它虽然张扬却又张扬得不到位。

  孔则同的车子距离林肯轿车,严格地说是距离两名黑衣男子只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两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消音手枪,一颗子弹悄无声息地在他瞬间的惊诧中击中了他的前额,又一颗子弹准确地在他的眼睛里爆炸了。一瞬间,他的方向盘失去了控制,车子狠狠地撞在马路边一棵粗壮的白桦树上,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后,车子似乎四分五裂。

  一切,瞬间又安静下来。

  两名“绅士枪手”又快速地走到凌志轿车跟前,子弹像下雨一样地洒落在孔则同的脸上、胸口、口腔里、脑壳上、小腹上、裤裆里……目睹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以后,两名枪手又迅速地跑开了,钻进了远处的林肯轿车,不到两分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落日的余辉照耀在破碎的汽车上,照耀在仰躺在座椅上的尸体上,照耀在尸体血红的脸庞上,照耀在尸体皮开肉绽的胸口上……孔则同胸口的洁白的百合花,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这种红色既不是红荷花的红色,也不是红百合花的红色,或许是那种只属于孔则同一个人的红色,或许又是只有孔则同才懂得欣赏的红色,或许又都不是。

  孔天引意外地接到了来自美国的邮包。他缓缓地打开了那个邮包,里面竟然是一个白色的包装盒,盒子上面写着的姓名是用汉字和英文同时书写的林禾。

  孔天引思绪翻腾,一瞬间,他的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拉开了,数十年前的生活和情感如滔天洪水一样地席卷过来,差点儿让他无法站立。

  然后,他在摇椅上坐好了,迫切地打开了洁白色的、精致的包装盒,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发黄陈旧的一幅画作,那是四十年前孔天引为林禾亲手所画的《阳光下的白荷花》……

  几天以后,孔天引就来到了洛杉矶的小镇。

  他们交谈了一阵,林禾稍微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又似乎是有些痛楚。

  “我的儿子,在中国做生意,去年底,他进了监狱……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据说是经济犯罪,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会那样做呢?我不可能去中国看望他,我的身体不行了,你能帮我去看望他吗?”

  孔天引觉得有些意外,内心里却感觉到幸福和满足,因为他终于可以为她做些事情了。四十年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逃避情感的懦夫,从来也没有为真诚爱恋他的女人做些什么。现在,她愿意给他弥补历史的机会了,可真是让他感觉到宽慰。

  于是,孔天引立刻安慰道:“如果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再担忧了。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我会去看望他的,也会照顾他……他叫什么名字呢?”

  林禾感激地望着孔天引,似乎还沉浸在儿子入狱的极大痛苦中。

  “他叫苏云哲,我很少过问他的生意,他也从来不跟我讲,可是他是个做事独立的人……”

  孔天引的心脏立刻被重锤狠狠地击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击得粉碎,被击得血肉四溅,然后他就跌入了万丈深渊里了。

  十年来,他与那个年轻跋扈的生意人打得鱼死网破。那个领导华通基业的商贾,恶狠狠地试图击垮他多年来积累的天通家业。这到底是怎么啦?这到底就是命运的捉弄吗?孔天引怎么也想不到苏云哲竟然是林禾的儿子,可是那个年轻人为什么如此仇恨天通呢?

  孔天引坐在藤椅上,先是努力地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然后敏锐地、冷静地想了想。既然知道了苏云哲是林禾的儿子,那么肯定就能顺藤摸瓜地查出幕后的指使者了。

  于是,孔天引转过脸来,有些迫切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去中国做生意呢?”

  林禾听到这个问题,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让林禾想到了孔则同,那个已经被不识真相的人乱枪打死的男人,那个顽固地追求、爱恋她一生的男人,那个实际上可能是苏云哲亲生父亲的男人———每每想到孔则同和苏云哲的关系,林禾就莫名地恐慌起来。三十年来,她已经逃避了那段历史,逃避了七十年代那个夜晚的风暴,逃避了孔则同是苏云哲亲生父亲的真相。

  她该怎么跟孔天引说到孔则同呢?难道跟他说她数十年来都与孔则同保持联系吗?跟他说她与孔则同在美国是名副其实的情人吗?跟他说她与孔则同有个共同的儿子吗?跟他说孔则同已经被不明身份的暴徒乱枪打死了吗?

  另外的一件事情就更让林禾感到迷惑不解了。(24) 作者:曾建伟 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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