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超文我不是笨小孩（美国篇下）(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1日16:34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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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北加利福尼亚，硅谷。

　　潘超文，今年84岁，隐居在这个华裔高科技人才的聚集地已有多年。

　　清晨，老人走到小区街道的十字路口等候记者的到来。记者与老人回家的途中，几个去上学的美国小学生欢快地从老人身边跑过，“Morning！”“Morning！”(早上好)……老人微笑着目送远去的孩子。与邻居共处多年，很少有人知道，身边这位慈祥老人，曾是一位空中歼敌的“二战”老兵，一位中国的飞虎英雄。

　　母亲说，勤能补拙

　　老人慢慢地将目光移向窗外的天空。“那是1941年的圣诞节……”

　　身为长子的潘超文，童年是在玩伴儿们的哄闹声中度过。潘超文每每向母亲哭诉同伴们嘲笑他“笨”，温厚的母亲总是抚着他的额头，“超文，勤能补拙”。母亲还特意为此给他取了个小名，“雪耻”，希望他能够用勤奋洗去被人嘲笑的耻辱。知子莫若母，“勤能补拙”成了潘老一生的座右铭。

　　1937年8月底，广州上空的宁静被日机投下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破，躲在屋旁的潘超文捡起石子狠狠地掷向呼啸而过的日机。然而在现代化杀人工具面前，一枚石子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也正是此时，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成了潘超文心中的梦想。

　　1938年10月21日，广州沦陷。潘超文随家人逃难到香港。在这里，他一边在酒楼做服务生贴补家用，一边学习英语，因为他认为，当一名飞行员，必须会英语。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很短暂，仿佛上苍要赶潘超文“上天”。1941年12月8日，潘超文从广播和报纸中得知日本已同美国开战……不久后，潘超文秘密返回国内寻求加入飞虎队。因为1941年圣诞节那天，“太阳旗”遮住了香港的天空……

　　翱翔蓝天的“笨小孩”

　　凭借在香港时的英文底子，1942年，潘超文在广西桂林艰难地从200多人的应考者中脱颖而出，成为“飞虎队”中的一员。回想起当时的考试，老人至今记忆犹新。“要当着军医的面，在一根平衡木宽窄的木条上双手举平，单脚着地，以检验身体的平衡能力。还有文化课考试，其中就有英语，现在想想都庆幸自己在香港的日子没有荒度。”

　　在战争中，生与死再寻常不过，很多飞行员也就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的生活。然而，自觉天资并不聪颖的潘超文却没有像那些飞行员一样将时间打发在酒馆和麻将桌前。一个“勤”字，让他的业余时间全部被研究英文的飞行手册，翻阅飞机图纸所占据。而在白天的训练时他又比大部分人付出更多的汗水，因此他从来没有因飞行操作问题出现麻烦，飞行前的准备工作也未因和飞机朝夕相处而有所倦怠。

　　一次出战，飞机引擎已经发动，起飞前，潘超文习惯性地再次对飞机进行检查。突然，他发现座舱里的一根电线有所松动，仔细一瞧，原来插头虚搭在插孔中，凭着记忆中飞机图纸上的说明，他发现，这根蓝色的电线直接控制着飞机的油路。一旦在激烈的空战中脱落，后果便是机毁人亡。“假如那天就这么起飞，今天你我就不会在这里闲聊了”。潘老直到今日依旧有些后怕。

　　凭借优异的飞行技术和细心的维护，在经历75次空战后，潘老和他的战机安然无恙。

　　首次杀敌，队长骂我笨……

　　1943年，潘超文要第一次升空作战，队长见到他红着眼圈走出宿舍，便安排他做僚机跟在自己的身后。飞出芷江机场的上空后，为防止被敌军发现，战机保持无线电静默，潘超文得以安静地鸟瞰祖国山川。正在他醉心于窗外的美景时，耳机中突然传出队长尖利的命令声———“5点”位置，跟我来！队长的长机已经开始俯冲，战友的飞机也接二连三跟了过去。潘超文从座舱中看见长长一列“黄色军服”，还有队伍中闪烁的他曾在广州、香港见到的太阳旗。飞机擦着日军的头顶飞过。他眼前是机枪子弹、航空炸弹共同荡起的尘埃，还有被血液染红的江水，耳边是歪把子机枪子弹打得座机叮当作响。潘超文大脑中的血液凝固了。“笨蛋，开火呀”！队长的座机喷吐着赤红色的火焰从他机旁呼啸而过，不停地舔食着地面上的日军。如梦初醒的潘超文胡乱地扣动扳机，将弹舱内的弹药一股脑倾泻出去。在日军哀号声中，飞虎队顺利返航。

　　晚饭时分，潘超文偷眼看见队长冲着自己走来，想必是要责骂自己今天空战时的懦弱表现。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严厉而粗鲁的队长却平和地与他进行了一次短暂而又令他终生难忘的对话。

　　队长说：“1938年，武汉大空战时，我驾机第一次参战。我目睹一架日机的风挡上到处是血，然后栽了下去，还没着地就凌空变成一股黑烟。我当时也吓坏了，一个血肉之躯就这么灰飞烟灭，然后又想到自己……这时我的师傅在耳机中对我破口大骂，‘笨蛋！你打的是敌人，你若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我们，想想咱的老百姓，不想当亡国奴就给我狠狠……’耳机中传来一声闷响，我师傅带着没说完的话和拖着黑烟的飞机栽了下去，天空中没有降落伞。”……“我痛恨战争，热爱和平，不愿与人生死相搏，但我绝不容许日寇残害我们的百姓，侵略我们的土地。”

　　在那次意味深长的谈话后，潘超文从一个懦弱的“笨小孩”变成了一位勇士，成了一位令人尊敬的“飞虎”。本报记者阎彤摄影报道

　　速读潘超文

　　潘超文1921年5月7日生于广州，1942年加入飞虎队，1943年赴美深造，1945年参加芷江保卫战，同彭嘉衡是战友（彭嘉衡系飞虎队飞行员，系列寻访活动的主人公之一）。1949年移居中国台湾，任民航飞机驾驶员，63岁退休，后赴美定居，儿女三人。相伴近60年的老伴儿几年前去世，这是老人晚年最痛苦的事情。

　　老人耳背，但在外从不带助听器，因为汽车的喇叭声让老人总是想起60年前战场上的爆炸声。想起那段经历，想起众多牺牲的战友，老人很伤感。

　　图1）每当有人请老人讲述他的抗战经历，潘超文总会翻出那本微微泛黄的相册，它见证了老人“捉飞寇”的时光。

　　2）尽管已是耄耋之年，但潘老仍执意为记者演示当年如何站“平衡木”。

　　3）由于爱人“先行”，现在老人大部分时间都打发在屋外的篱笆墙内，用“舞花弄草”冲淡相思之苦。

　　

潘超文 我不是笨小孩（美国篇下）(组图)

潘超文我不是笨小孩（美国篇下）(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