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证”者说

　　家属院附近的人行道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些“地贴”。原来那些小纸片上印的是:“诚信办证”，下面是手机号码。某天夜里，我与贴此小纸片的人有过一番遭遇，实录如下。

　　其时，马路上人迹寥寥，路灯惨淡，我在路边散步。忽见一人蹲在地下起劲地干着什么，形迹可疑。我借着路灯光一瞧，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了。我冲此人喝道:“好大胆子！原来这些办假证的小广告都是你贴的！不要说城市‘牛皮癣’人人喊打，就冲你这份无耻我也

　　此人身材瘦小，我虽不很强壮，但对制服他却也有充分的自信(否则我是不会做无谓牺牲的)，我要代表正义为城市除一公害，因此我义正辞严！

　　可是他不但不气为之夺，反而嬉皮笑脸、神清气定地对我说:“阁下说我无耻，究系何指？”“你无耻就无耻在，居然将‘诚信’与‘办证’写在一起！‘诚信’，那是多么神圣的字眼！办狗屁假证件，是多么不讲诚信，弄虚作假！阁下的无耻和阁下的‘创新精神’，都令人‘佩服’无地，恶心至极！”

　　“NO、NO”，想不到此人谝着英文说:“在无耻和创新的排行榜上，我还不入流呢。阁下想必听说过，某些所谓的‘人民公仆’，已经悍然打出了‘诚信受贿’的大

　　旗。与人家相比，我不过

　　是‘小巫见大巫’。我最

　　多给小老百姓弄张假证

　　件，使他们艰辛的生活

　　因之得到某种改善。而

　　‘诚信受贿’的官员，受

　　贿之后在‘诚信’的原则

　　下必然出卖国家和人民

　　利益。相比之下，谁更无

　　耻？你也就有抓抓我的

　　能耐吧？！哼哼。”

　　我说:“那些官员有些已经被绳之以法了。纵然现实中还有少数‘公仆’是这样，但自有有关部门查处他，你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像你这种小蟊贼，正直的公民人人得而擒之。废话休说，乖乖地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争取劳教两年，重新做人。”

　　“嘿嘿，”他竟咧嘴而乐，“如果阁下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正直，我定然乖乖跟你走。可是，我觉得事实并非如此。”“请讲！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据我所知——我也经常在这一块混，知道一些底细——去年阁下一个朋友的孩子要上这个辖区的小学，阁下是否为其提供了假住房证明？年初，阁下的另一个朋友到外地旅游，阁下把记者证借给其用，以省景点门票。对朋友真‘诚信’啊！前一段……”

　　我捂住耳朵，因为我知道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可他卑鄙的声音还是不停地往我耳朵里钻:“……我办假证自己心知肚明，而你弄虚作假、助纣为虐，还自感对别人真诚、仗义，谁比谁无耻？”

　　我落荒而逃。说实在的，我害怕他反戈一击把我扭送一个地方:诚信法庭……①1

　　此正是:“办证”竟也称“诚信”，“诚信”二字起纷纭。拍拍胸口想一想，几多“诚信”能较真！刘哲责任编辑：陈要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