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写随笔的王寅

　　《刺破梦境》

　　作者：王寅

　　版本：古吴轩出版社2005年8月

　　定价：28.00元

　　诗人王寅与记者王寅隔河对望，眼眶里都是热热的，嘴角上都是冷冷的……

　　且慢，河上漂过一叶扁舟，船上游侠握一台相机、披一袭风衣，形容似曾相识，举止别有风致……两岸的两个王寅面面相觑，眼里掠过照见了哈哈镜般的尴尬与惊讶，兀自狐疑：这位仁兄，哪里见过？

　　然而轻舟已过万重山。船尾掀起的浪花都是恬淡轻巧的，一如船上的人，那个写随笔的王寅。

　　这本叫《刺破梦境》的随笔集，写的是一些最适合随笔展现的话题，然而这些话题到底只是作者手里把玩的黏土，最终烘焙成形的还是烙了王寅标记的瓷———精致优美敏感细腻，如果不是被用滥了的形容词，拿来描摹这瓷，也确实不过分。至于那“十余年”的时间跨度，细看也是有迹可循：《展览会上的图画》那样的文字，画面于静默中争先恐后地叠现，情绪饱满得让我微微心颤，从前后左右的篇章中杀出重围。我忍不住问作者这血气从何而来，王寅答，那差不多是十年前写的了。

　　在“旅行”部分里我读到“幻觉中的手机铃声特别凄厉烦人”（《忧郁的旅行》）、“海洋发着光，我的窗外也是这样”（《白色细沙》），并不觉得特别意外；在那篇基本上可以视为散文诗的《洒满阳光的海岸》里随意捞起一串字，满手都是韵律的光泽，那一刻，也是只有会心的喜没有尖锐的惊；然而，当我在那些更凸显王寅记者身份的文章里，在事实与事实的白描线条间依然能窥见光与色的节奏起伏时，我思绪里与作者对话的声音真的是有些结巴了。“我正在做的是追寻过去、打捞沉船、挖掘古井、拼接碎片，”他写道，“翻拍完破损发黄、霉味甚重的旧报纸和旧杂志，手指上都是黑黑的陈年尘土。穿越隧道，面对的仿佛是无穷的黑暗，一星半点的光亮如同流萤飘忽而来……”（《消失的雄鸡———百代旧史》）。

　　怎么说呢，我想像，记者王寅在走神的片刻，诗人王寅接过了他的笔，轻轻地，轻轻地，写下了这样的句子。我一个人的时候，大声把它念出来，流萤穿过272页的文字和照片（都是作者自己拍的）飞来，洒满了正午十二点阳光的房间里，顿时，蒙上了夜的幽蓝。

　　□书评人黄昱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