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街边的树，随风摆动一树墨绿，星星点点的有几片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一叶知秋，这是超标的汽车尾气和飞扬的尘土所无法掩盖的。

　　对于街边的树来说，不断叠加扩张的柏油马路、掀开又夯实的地面方砖，加之板结的工业渣土，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没顺风跌倒就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前几年降水较少，病虫害相应较多，从春到秋，一树凋零。对于这一季的某一片树叶而言，除了自怨自艾、暗自神

　　街边的树应该算是这城市最恒定的风景，多年来，不见粗，也不见高，长势往往都不如盆景。相对而言，街边的店铺门面却随着季节更移而百变多样。最早这里遍布小商品倾销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所有商品，一律两元”，循环往复，不知疲倦。一段时日之后，掏空了路人口袋中的零钱后，这些店面便纷纷转行，一夜之间，饭馆、快餐店、小吃铺、大排档林立。每每酒足饭饱后都不禁望洋兴叹，我国的饮食文化可真发达，菜系花样居然有这么多，即便一天改吃九顿饭，恐怕也没年头将它们吃遍。当然，不等你吃遍吃厌，这些店面又更弦易帜了，前厅改成摄影棚，后厨改做暗房，婚纱影楼竞相开张。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他们的影像风格异常统一。而且更统一口径：，不给底片。此举值得苦受盗版侵害的唱片公司借鉴效仿！当所有人都穿上了婚纱，并心满意足地抱走一摞分不清彼此的艺术照后，这些店面又换招牌了，洗浴中心、发廊、按摩店如雨后蘑菇，努力招惹着你的视线。当人们的头发染遍了所有颜色，身上再也洗不下泥来时，店面又适时改成了服装店，内衣、外衣、不蔽体的新衣，里外摆满。一路看过来，似乎“外贸店”生意较好。莫非只有“外贸”才体现人们的真实审美，抑或是我们被“外贸”二字异化，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街边的建筑够结实，如此频繁的装修拆改却屹立不倒，比弱不禁风的街树要强。

　　生活的改变，城市的变迁，所有这一切都悄然记录进每片树叶的叶脉中。此刻，拥挤的街上，一辆载满下班族的公共汽车驶过，车上两个年轻花哨的女孩正大谈未来生活。她说：“不知哪来这么多人，天天这么挤，烦死了，真不想上班了！对啦，听说人家送你一辆车啊，还是你行啊！”另一个她说：“就那么回事吧！我这不正学车呢，到时候每天我带你一段，咱们还可以去西藏……”随着话音，一束长势过旺的树枝剐过车窗，一片树叶应声落在她们脚边，这是今秋的第一片落叶。

　　《江南时报》 (2005年09月26日 第二十三版)

　　作者：邢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