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　对富监控有力　对贫量体裁衣

　　马学政　敬书生

　　大选博弈　炒热税改话题

　　时下德国大选已陷入胶着状态，然而对于很多德国人来说，最值得关心的既不是默克尔能否如愿以偿成为“德国的撒切尔夫人”，也不是施罗德能否坐稳总理宝座，而是究竟哪

　　和历次大选一样，默克尔和施罗德在本轮大选中也在备受民众关注的所得税改革方案上铆足了劲，争相提出税改主张吸引选票。基民盟领袖默克尔抛出的“杀手锏”是承诺对德国个人所得税制度进行彻底改革，对公司和个人所得实行统一的税率为25％的单一税制，将个人所得税的免税额提高到8000欧元，将纳税人填写所得税申报表的时间由现在的12天缩短为10分钟。面对默克尔“报税只需10分钟”的税改攻势，施罗德也在其竞选纲领中承诺简化个人所得税制度，并对年收入超过25万欧元的富人“税上加税”，再征收3％的附加税。

　　在大选中被炒热的税改话题，凸显出德国所得税体制改革扫除积弊的迫切性，也显示出个人所得税改革备受“万众瞩目”的敏感性。

　　税负过重　影响内需增长

　　这种敏感性，是和所得税在德国财政总收入中占据半壁江山的特殊地位分不开的。所得税是德国的重要税种，是德国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同时也与普通纳税人密切相关。所得税方面的改革建议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默克尔提出的单一税改革方案之所以受到德国纳税人的欢迎，是因为人们对于德国目前过于复杂的税法体系已深感不满。德国的税法体系纷繁复杂，纳税人很容易被动辄上千页的税法规定搞昏了头，不得不雇用税务代理人纳税。就连爱因斯坦也曾诙谐地说过：“制作一份纳税申报单的应当是一位哲学家，对一个数学家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仅如此，过高的税率也会抑制纳税积极性———德国过去高达51％的个人所得税，便是“车神”舒马赫、“足球皇帝”贝肯鲍尔等移居国外的原因之一。个人税负过重，大大抑制了居民的消费，减少了居民的可支配收入，造成内需不旺，进而影响到生产增长和就业扩大。《明镜》周刊曾有一期《只有愚蠢的人才工作》的封面故事，封面漫画是一个中年男子背负着三层牢笼，被沉重的负担压弯了腰。漫画用牢笼中的人们代表德国民众所负担的种类繁多的税收，以此表达对当前税收制度不合理之处的质疑。

　　量身定做　征税凸显人性

　　针对这些弊端，德国从2000年开始进行个税改革，使个人所得税降到战后最低水平。改革总体的原则是“以富帮穷，富人多交税，穷人少交税，低收入者免交税”。从今年开始，德国个人所得税起征点从1998年的6322欧元提升到7664欧元，最低税率由1998年的25.9％降为15％，最高税率从1998年的53％降到42％，有孩子的家庭还可得到逐年提高的补助和免税额度。此举切实增加了德国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年收入2万欧元的已婚普通家庭2004年减税额为390欧元，减税率为31.91％，而年收入10万欧元家庭减税额为1582欧元，减税率为5.84％。

　　德国政府还根据家庭情况的不同（如单身、已婚无孩子、已婚有孩子等）采取不同的个税起征点。上述的7664欧元是单身家庭的个税起征点，但对于有买房生子负担的已婚家庭，年收入15328欧元以上才会征税。对于已婚家庭子女未满18岁，或者子女在27岁以下但仍在上学、没有收入的情况，还可以减税。这种根据实际经济负担提高税基、已婚与未婚不一样、“一家五口”与“一家两口”纳税起点不一样的人性化征税方法，切实发挥了税收的调节杠杆作用，照顾到了中低收入居民的实际负担。

　　轻松纳税　降低税收成本

　　由于德国税收制度十分复杂，纳税人无法准确理解，而财政官员的紧缺又不能满足纳税人办税和咨询的需要，德国各级财政部门都积极支持税务代理发挥作用。目前已有95％的企业和50％的个人拥有税务顾问，税务顾问成为了一个热门行业，业务量很大。通过发挥中介机构的纳税代理作用，德国税务部门节省了人力、物力，有效降低了征税成本，提高了工作效率。

　　和多数西方发达国家一样，德国实行“个人申报”制度，要求每个国民主动填写纳税申报表，如实申报自己过去一年的各种收入、享受的减免优惠、应纳税额等。由于“征税是服务”的理念深深植根于税务人员的意识之中，税务机关在征收过程中处处体现出程序的便捷，这样自然就节约了征纳双方的成本，保障了税收收入。

　　重点监控　征税也“盯大款”

　　尽管德国的税收制度比较严密，但面对高额税负，德国人仍以如何“巧妙”地“避税”为荣，个税缴纳难以杜绝弄虚作假现象。笔者在德国期间便在书店和电脑超市中看到，许多介绍“科学避税”技巧的书籍和软件十分热销。奢望纳税“自律”显然不现实，因此“他律”机制的保障就倍加重要。

　　面对浩如烟海的申报资料，如何才能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管得住工薪阶层的工资却管不住高收入人群的外快呢？德国税收机关采用重点监控、普遍抽查的方式，对一些高收入的“名人”进行重点跟踪监控，对于普通百姓则进行随机抽查。在税收征管上加强了突击检查、抽查复查、新闻曝光，重点盯名人大款和社会黑工的偷漏税整治。德国网球明星鲍里斯·贝克尔就因逃税，被税务当局跟踪调查7年之久，获罪两年。

　　更“狠”的是，德国法律赋予了税收刑侦部门同普通警察一样的刑事侦查权、搜查和拘捕权，负责偷漏税案件的调查追捕和税案的侦查，具备税务稽查和司法检察的双重职能。他们一旦怀疑某高收入者虚假申报，便会检查他的“大手脚消费”与申报的收入是否相符，银行收支往来情况是否符合逻辑等。如果偷税疑点得到证实，即可获准对其住所进行搜查，对于有潜逃国外嫌疑的可当场逮捕。

　　孔子在《论语·雍也》中说：“君子周急不继富。”德国个税改革的人性化、多样化和强制化特点，切实防止了中低收入者承担个税负担中的“大头”，有利于形成两头小、中间大的“橄榄型”社会稳定结构，让个人所得税成为预防经济波动的“自动稳定器”。

　　《人民日报》 (2005年09月26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