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业竞争激烈，飞行员跳槽赔偿百万

　　【江苏商报报道】本报记者　陈晓报道跳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但是不久前南京江宁区法院判决了一起东航与飞行员的劳动纠纷案件，两位跳槽的飞行员分别被判支付公司高达一百万元的赔偿款。高额赔偿费从何而来，两名飞行员为何要跳槽，这些疑问成为社会关注的话题。

　　先仲裁后诉讼，飞行员赔百万

　　两名飞行员与东方航空江苏公司的纠纷始于去年7月。当时，两人以东航长期拖欠应得的小时费收入为由，向东航江苏公司提交辞呈。而东航江苏公司提出，走人可以，每人必须支付800万元的赔偿金。两人向江苏省劳动仲裁委员会提出仲裁申请，希望解除与东航的劳动合同。2004年12月7日，经江苏省劳动仲裁委员会裁决，两人与中国东方航空江苏有限公司的劳动合同自2004年8月13日解除，并一次性赔偿东航江苏公司培训费38.8万元和33.8万元。东航江苏公司不服，扣住两人的档案不予转出，向南京市江宁区人民法院起诉。江宁区法院通过先予执行，帮助两名飞行员转出了被扣押的相关档案。经合议庭审理认为，两飞行员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是合法的。因为根据劳动法的规定，劳动者依法享有辞职权。但两人与东航签订的是无固定期限合同，两人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已构成违约。上个月，江宁区法院进行了宣判，两被告各支付原告赔偿款100万元。据法院研究室法官介绍，这起案件是全国首例由法院判决的飞行员与航空公司之间的劳动纠纷。记者了解到，两名飞行员跳槽的真实原因，是因为不满东航的收入。按照一般人的标准看，这两名飞行员绝对是高工资了。东航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两位飞行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机长，负责空中客车A320的驾驶。两年前，他们的年薪已经高达40万，现在的年薪肯定只升不降。东航员工分析，两名飞行员跳槽的一个原因是东航的飞行小时费太低。东航给每个飞行员的飞行补贴是每小时100元左右，而别的航空公司普遍在200元左右。仅这一项，两名飞行员每年就要少赚将近10万。

　　高额赔偿金从何而来

　　无论是东航提出的每人800万还是法院最后判决的每人100万，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个天文数字。为何两名飞行员合法提出辞职还要赔这么多呢？东航对赔偿金是这样解释的。两名飞行员是1996年从部队转业到东航的。近十年来，公司为了两人培训、解决住房花费了巨资。为了留住精心培养的人才，东航跟每一个飞行员都签订了一份无固定期限合同。合同约定：合同性质为无固定期劳动合同，作为飞行员公司约定服务年限内要求解除劳动合同时，甲方可以按照有关规定、协议向乙方收取各类赔偿、补偿费用。同时，双方还将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的两份文件作为该合同的附件。东航据此认为，虽然两名飞行员是合法辞职，也应该赔偿公司因此造成的损失。经过计算，这个数额是112万元。法院经过审理也基本支持了东航的这种说法。而根据民航总局与人事部、劳动部等五部委发布的《关于规范飞行人员流动管理保证民航飞行队伍稳定的意见》，明确规定招用其他航空运输企业在职飞行人员的，根据现行航空运输企业招收录用培训飞行人员的实际费用情况，参照70万～210万元的标准向原单位支付费用。由于是部委的内部规定，没有法律效力，于是民航总局特别制订规章，“规定2005年3月1日之前辞职的飞行员，赔偿要求在100万元之内”，各地法院在调解这类纠纷时，基本都是参考这个规定。

　　民航大打飞行员争夺战

　　目前全国有一万名民航飞行员，负责国内800个航班。业内人士称，飞行员人数刚刚够。而光是今年，全国各大航空公司新购置的飞机数量就达145架，越来越多的航空公司觉得手中的飞行员数量不够用了。2003年左右，民航总局批准成立鹰联航空、春秋航空和奥凯航空等民营航空公司，并允许民营资本进入机场领域。这些蓬勃发展的民营航空公司显然不会等上10年培养一个飞行员。各大航空公司现有的飞行员成为他们的目标。奥凯航空从海航旗下的新华航空一下拉走14个飞行骨干。春秋航空首批的8名飞行员，也都是从其他航空公司转来的。除了民营航空公司高薪挖人外，规模较大的航空公司之间，也会互相争夺飞行员。虽然不像民营航空公司那样赤裸裸地强行挖人，也会暗中与其他公司的飞行员联系。据东航的工作人员介绍，这次辞职的两名飞行员已经受聘于南方一家股份制航空公司。“一去就能上天，省去很多培养费用，人家肯定乐意接受。收入肯定会高于东航，毕竟要赔给公司一百万，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东航工作人员这样告诉记者。

　　费尽心思留人才

　　面对日益激烈的飞行员争夺战，航空公司通常采取两类方法留住人才。一是提高待遇：各个航空公司提高飞行员待遇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饮食服装都是公司负责，送房子送车也不稀奇。甚至飞行员家属的工作，都由公司全部解决。据说东航这次飞行员辞职，很大原因是家属的工作没有安排好。除了给予“胡萝卜”外，“大棒”也是少不了的。航空公司对飞行员的控制很严的，签订的劳动合同中都规定了高额的辞职赔偿金。东航的工作人员证实，公司跟每一个飞行员、技术人员都签有这种附条件的合同。该工作人员在东航负责检修飞机，因为技术性强，东航花钱将他送到法国培训过一段时间。因此在合同中，就明确规定服务年限，如果他在年限内向公司提出辞职，必须赔偿一定金额。而服务年限不同，赔偿数额也有差别。虽然他表示，没有看过公司与飞行员所签的合同，据他了解，飞行员合同的限制更强。根据不同情况，相关的赔偿规定也不同，部队转业来的、从外边招来的、公司自己培养的，在赔偿规定上肯定有侧重。除了索要高额赔偿金外，严格控制档案也是航空公司控制人才的一大“高招”。一般飞行员要辞职，航空公司会以案件仍在审判为由拒绝为其办理档案转出，飞行员也就无法在新公司工作。而根据法律规定，劳动纠纷案件必须经过仲裁，再加上一审、二审，整个过程没有两三年时间解决不了。两三年无法工作，减少近百万的收入，确实打消了不少飞行员跳槽的打算。

　　政策不明影响飞行员流动

　　一直以来，飞行员的流动都是受到严格限制的，特别是这两年，飞行员跳槽的事件时有发生。出于影响飞行安全的担忧，2004年10月27日，中国民航总局紧急下发《关于规范飞行人员流动管理保证飞行安全的通知》，基本冻结了国内飞行员的流动。而今年5月25日，民航总局与人事部等五部委发布了《关于规范飞行人员流动管理保证民航飞行队伍稳定的意见》，规定招用其他航空运输企业在职飞行人员的，应当与飞行人员和其所在单位进行协商，这些规定被认为严格控制了飞行员的流动。可是今年初，国家民航总局进行改革，过去飞行员领取的都是限制性很强的地区性飞行执照，现在一律换发全国通用飞行驾驶执照。很多人认为，此举目的就是鼓励飞行员在全国范围内流动。无论政策向何处倾斜，想要绝对杜绝飞行员流动是不现实的。事实证明即使闹上法院，也无法阻止飞行员合法辞职。而很多航空公司根本没有意识到人才流失的危机，旧的体制严重影响飞行员的积极性。不少飞行员就批评东航这些国有股份制航空公司，仍然适用陈旧的行政岗位级别制度。东航按行政级别将其职位划分为10多个级别。但是飞行员、空乘人员的级别一般低于地面的行政人员，造成大部分飞行员基本收入低于行政人员。这种不合理的制度严重影响飞行员的积极性。再加上飞行小时费不高，难怪东航的飞行员要跳槽了。对于东航两个飞行员来说，一百万赔偿金只不过是两年的收入，应聘的航空公司多半也会为这笔“转会费”买单。因此业内人士认为，航空公司靠严防死守留住人才已经不大现实。关键是改革国有民航公司陈旧的制度，减少冗员，提高工作效率，提高空中飞行一线人才的积极性和对企业的忠实度。另一方面也要防止某些公司恶意挖角，维护航空安全。

　　培养一名飞行员花费几何

　　我国十三亿人中，民航飞行员仅有一万名左右，不少航空公司还聘请了外籍飞行员。人人都知道培养一个飞行员花费高，但是将一个飞行门外汉培养成合格的飞行员到底花费多少，没有一个人能给出准确的数字，记者只能通过一些数据得出一个大概的数字。现在航空公司的飞行员来源主要有两种：从部队专业而来和航空公司委托航空院校培养。部队转业飞行员的培养主要是由国家负责。据空军有关部门1986年概算，培养一名能担负作战任务的歼六飞行员需要174万元，歼七飞行员201万元，强五飞行员241万元，歼八飞行员287万元，轰六飞行员467万元。现在随着飞机造价的提高，部队培养飞行员的花费翻了几番。部队转业飞行员不但数量少，而且还要经过继续培训。飞民航对于身体素质要求比军用机低，但是民航现代化程度高，对飞行员的整体素质要求更高。一般从军用机转飞民用机，航空公司先要安排理论学习，然后送到国外由飞机生产商负责培训，最少一年后回到国内，还要进行理论学习才能上机，整个过程花费也要数百万元。相对来说航空公司自己培养飞行员的花费比较透明。每年各大航空公司都会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挑选一批学员，由航空公司出钱送到各地航空学校学习，毕业后受聘该航空公司服务。对于这种委托培训，各个航空学校明码标价：在中国民航飞行学院，航空公司每培养一名飞行员需要缴纳的培训费用是63.3万元，在北京泛美国际航空学校这一数字也达到55万元。这还仅仅是走出校门所需要的花费，从航校毕业生到民航驾驶员，仍要进行针对性培训。钱倒是小事，关键是飞行员的培养时间太长。据了解，培养机长都要满足一定条件。像波音737的机长，需要飞行满2700小时，至少需要4～5年的时间。而对于大型的波音777这样的现代机型，10年都不一定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机长。(编辑　涵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