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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传统:两个男人的二十年“婚姻”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30日10:49 新文化报

  李蜀仁说他曾是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子,调皮,打架,喜欢一切冒险的事。“性子野得很”的李蜀仁和别的男孩有一点不同,就是在青春萌动的时候,他脑子里幻想的“全部是男人的身体,只要是去找女孩的事,一帮男孩兴奋得一哄而上,我就躲得远远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孙庆生的性情和李蜀仁完全不同。从小他就是一个漂亮、羞涩而内向的男孩,女

孩喜欢的事情他最为精通,踢毽子、跳绳常常是女孩纷纷败下阵来,最后他还留在场上。在大学里,因为舞跳得好,他成为学校舞蹈队的成员。

  两个男孩的第一次性经历都是和男人发生的,都是在看电影时结束了童贞。

  李蜀仁说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对女性有过性冲动。他认为他的“毛脖是娘肚子里带来的,并且坚信这一生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能改变。

  孙庆生不能肯定,如果他的第一次是和一个女性,他是否会成为“另一种人”,他可以肯定的是,自从有了第一次,他的性取向就变得非常确定。

  但是那是上个世纪的70年代末80年代初,他们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痛苦欲死。这种人在那个年代被看成是不男不女的人妖,是怪物。

  上世纪80年代初,李蜀仁和孙庆生各自生活在成都和重庆。李在一家工厂,是顶替父亲才从下乡的知青变成工人的;孙在读大学,因为考上了大学才离开乡下。那时候他们都27岁了,在各自不同的城市经历着相同的煎熬。

  “飘飘” 两个男人的浮萍生活

  成都人对同性恋者有一个形象有趣的称呼:“飘飘”,将同性恋活动的地方称为:“飘潮。

  李蜀仁对此的解释是:同性恋者就像“浮萍”,一方面是活动场所的漂浮不定,一方面是心里的飘的感觉。“我们这些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飘飘的,很茫然的。”李蜀仁说。

  “飘泊够了,好没意思。”孙庆生说。孙庆生大学毕业以后到了成都一所中学教书。

  “有一次在浴室里,看到一个年龄大的男人靠近一个年轻的,结果被那年轻人一耳光掴在脸上,我当时心都寒了,我们这些人老了怎么办?”

  你的欢乐悲伤总得有人说,你得有人分担,你得有寄托,“这一点上我们这样的人和男女之间绝对是一样一样的,而这种情感是父母兄弟之情所不能替补的。”

  李蜀仁和孙庆生都在心里生出一种渴望:找一个男人,托付终身。

  定情 假装“借火”点燃激情

  一本书救了孙庆生。那是一本从香港影印过来的一本严肃的介绍同性恋的书。这本书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流传到了成都。他第一次获得了有关同性恋的知识,他明白了自己是一种特殊性取向的人,并且这种性取向是终身的,不能通过医学的手段进行改变。这本影印书在圈子里流传,每流传一个人,书上就多一些道道圈圈。

  就在这时,一个深爱孙庆生的女同事因为对孙的失望从学校出走,这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学校领导找他谈话,让他对姑娘负责,孙说,我连她的手都没拉一下,负什么责?

  就在承受着内心和社会双重挤压的时候,1985年秋天的一个下午,在成都著名的“飘潮——劳动文化宫的水池边,孙庆生看到了李蜀仁。“我们一见钟情。”“我假装要抽烟,凑上前去说:‘借个火’,实际上我身上是有火的,他没有将燃着的烟递给我,而是很郑重地从包里掏出火重新给我点上。”

  李蜀仁对孙庆生的评价是性格温顺,温文尔雅,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孙庆生欣赏李蜀仁随和中带点邋遢,性格刚烈,敢作敢为,有头脑不莽撞。

  “这是一种缘分,1000个里都不会有一对。”激情过去之后,是两人精神的契合。他们对将来的打算也一拍即合。“当时我说出了上半句,他马上说出了下半句,就是托付终身,白头偕老,一生一世在一起生活。”

  这种想法在当时无异于离经叛道,在他们所知的同性恋圈子里,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生活过。

  在认识一个月后,李蜀仁就带孙庆生住进了他的家里。当然,孙住进李家的大杂院是以“战友”的身份。但是,这个住着20户人家,吃饭时都端着碗在院里,每家每户都没有隐私的大院里的人们很快就嗅到了什么。“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大家都感到奇怪,背后指指点点,当面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嘛。”李的邻居吕先生说。

  “结婚” 以战友的名义照了结婚照

  1986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为自己的婚姻举行了一整套复杂的程序。先是选了一个日子,一个是3月6日出生,一个是3月27日出生,“结婚”的日子就选在中间。

  他们走进了照相馆,照了一张两寸的黑白半身“结婚照”,一个坐得高点,一个矮点,两个人的头紧挨在一起。当然,这样的照片以“战友”的名义进行。

  他们花70元打了一辆出租车,70元是孙庆生两个月的工资,到沱江边的朝阳湖,李蜀仁曾经下乡的地方,举着拳头对苍天发誓。“有甜蜜,有喜悦,更多的是悲壮。没有人这样,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但我们认为这样是对的,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起码我们没有去害那些无辜的女孩。”

  李家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人,让他们接受这样的事,不容易。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父母还是为他们腾出一间平房。大姐从心疼弟弟的角度接受了这个事实,另外的姊妹兄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和李蜀仁疏远。不管怎样,两个男人开始了他们的“婚姻生活”。

  创业 为了对方,必须好好生活

  李蜀仁曾经因为偷渡香港失败被开除了公职,认识孙庆生的时候是个今天偷偷卖点水果、明天卖点杂货的游民,常常身无分文。

  有一天李蜀仁和孙庆生商量,到成都郊区废品收购站淘些旧书来卖,然后他骑了自行车到垃圾堆里去扒。母亲说,自从和孙庆生在一起,这个“野”儿子就变了,变得连眼神都温顺了,突然之间就不那么慌慌张张的了,不再和父母大吵大闹,知道对父母好了。李蜀仁说,不知怎么的,自从有了“家”之后,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让人心里踏实——就是为了对方,必须好好生活。

  两个人将收回来的旧书分了类,政治的、文学的、考试复习资料等等,在成都最繁华的春熙路摆了个地摊。“我记得第一次出门摆摊时的情景,书放在一个四轮车上,准备推到市场上去,我从蜀仁手里抢过了车子,说,这历史性的第一步我来帮你推出。”

  那时候的书便宜,三五元一本,旧书以半价销售,第一天拿出去的是20元收来的书,一售而空。从此,他们就开始着迷一样地赚钱!

  他们在春熙路上摆了6年的地摊,为了长久地在一起,也为了摆脱学校压抑的环境,孙庆生不辞而别放弃了工作,和李分了地盘——将成都的所有废品站划分为二,一人跑一半。

  生意好得出乎意料,6年后,他们盘下了一间6平方米的小店开始做图书批发生意,经济上的成功使他们能够更多地承担家族责任。李蜀仁用卖废书的钱为母亲买了一套房子,请保姆照顾她;家里兄弟姐妹中下岗的、生病的也是他出面照应;侄甥一辈上学、就业也是他打点;甚至照顾大杂院的邻里。

  为了守护自己的婚姻,他们在1995年买了房子,离开了大杂院。他们特地选择了一门一户的楼房,并且选在了最高层。他们还是过着隐身的生活。

  “我们给自己营建了一个小社会,这个小社会只有那些可以理解包容我们的人:双方的家族、个别的老同学、大杂院里的部分邻居,还有圈子里的少数朋友。只有在这里面,我们的婚姻才是安全的。”

  养子 二爸给他父爱,叔叔给他母爱

  在李蜀仁父亲的力主下,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孩子到他们家的时候只有12岁,现在已经27岁了。李蜀仁说,“除了性取向之外,我们所有的情感需求都是和常人相同的。包括爱一个孩子,做父母的渴望。”

  儿子来的时候非常瘦小,常常有病,两个男人便带着他跑医院,为他心疼。孩子喜欢性格温和的孙庆生,孙庆生也喜欢孩子。这个孩子把李叫“二爸”,他是李的侄子,有血缘关系,把孙叫做“孙叔叔”。

  孙叔叔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帮助他学习英语,而二爸则在他的学业前途等大事上作决定。

  李蜀仁记得送儿子上高中时的情景,他担心瘦小的儿子被同学打,一路上不停地叮嘱唠叨着,等儿子进了学校的大门,他心里一下子空了。

  儿子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出了一个老师和学生同性恋的事,大家都在议论,小伙子突然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一对啊!

  明白了一切的儿子并不说出来,他留心地观察着两个男人的生活,发现他们那么默契,那种相互的感应只有长期在一起生活的人才有。他们衣服、鞋子的号都是一样的,从来不分彼此;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那么的和谐。二爸喜欢自由自在,因此他负责在外面进货跑生意,叔叔性格细腻,负责守摊打理店里的事,几千种商品在他的手下,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们从来不会为钱的事吵架,两人挣的钱都放在家里,即使在二爸炒股赔掉几十万的时候,叔叔都没有一句埋怨。

  二爸给他的是父爱,严厉与原则,叔叔给他的是母爱,呵护与帮助。从事同性恋研究的张北川教授专门问过李的儿子:在这个家庭里长大,性取向会不会受到影响。得到的回答是:我爱女孩。(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主要人物为化名)据《南方周末》“ 李蜀仁和孙庆生是两个年届五十的男人。到今年他们整整在一起生活了20年,他们把在一起的生活称为“婚姻”。没有法律承认这种“婚姻”,这种“婚姻”也不能公之于众,20年来,他们基本上过着隐形人生活:在众人眼里,他们是大老板和二老板,两个事业有成的商人,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成都同性恋者之间传递的一份内部刊物《同心》盛赞他们20年的爱情,美誉他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赞誉他们婚姻的还有李蜀仁和孙庆生的家人。“就是娶个婆娘也不一定这么好。”李蜀仁85岁的老母亲说。

  为了纪念“结婚”20年,他们专门照了相。照片上两个人都穿着唐装,李坐着,挺直着身板,显得硬朗而健康,孙站在李的身后,笑容可掬。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对夫妻的标准照,甚至从他们的眼神里,竟然可以看出“夫妻相”。但是这种照片还不能去专门的照相馆里照,成都关爱小组的成员承担了这一任务。

  20年前这对男人自制了“结婚证”,指天发誓,两个人将彼此的生命放在一起。“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们白头偕老。”” 他们衣服、鞋子的号码都是一样的,从来不分彼此声音 如果一对同性恋者要稳定关系坚持婚姻,需要什么条件?我们讨论过,第一是两个人要相爱。第二两个人的生活目标和价值观念要一致。第三就是物质基础,首先是房子,房子意味着相对自由的空间,不受外界的干涉。然后就是社会环境,包括父母,邻居和社会关系,最后是自由职业不受拘束。

  ——成都关爱小组负责人 王晓冬

  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选择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有权利决定未来和谁在一起,建立怎样的关系。前提是自愿、无伤。

  实际上,同性恋者中有一大半人不管现状如何,还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分享内心的渴望,不想孤单地吃饭、看电视、睡觉,异性恋者也无非如此。对于愿意缔结一对一的长时间的伴侣关系的人,社会应该提供一种制度性的保证。同性恋者是社会的一分子和正在作出贡献的公民,为何要漠视他应该享有的公民权利呢?当然这并不是要求每个同性恋者都必须去结婚。权利是可以放弃的。但是当你想要的时候,它应该在那儿。

  ——中英艾滋病性病防治合作项目专家 江华(新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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