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人生——读喻剑平散文集《城市屋檐》

　　“行吟人生”是我读剑平君散文集《城市屋檐》的感受。多年来作者一直在行走，从乡村教师到县城记者，转而政府部门秘书到教育部门公务员，这种行走使他对生活有了一种立体的经验。不仅在行走，作者一边行走一边歌吟，把自己的感受和经验用文字记载下来。于是，就有了这部内容丰富的散文集。

　　每个作家都会有自己情感和思维的特定敏感点，只有在这个敏感点上，他才能写出

　　旅行的感悟也是这部散文的重要话题。对作者而言，旅行中最重要的不是观照对象，而是对这些对象凝视中产生的感悟。因此他很少以工笔似的精细去写景，而是把关注点投入对历史，对自然的伟力，对时间的遐想。这种种遐想，使旅行的意义升华为人生探索。文集中还有几篇是写生活在城市中的男人女人，由他们的生存状态引发出诸多文化的、历史的和道德的领悟和联想。“城市物语”观照到作者心里，不就是“百味人生”吗？

　　所有这些散文，都可以置于城市与乡村这一话题下予以思考。这是作者的思维敏感点，又是他的情结。他以朴质的文字和情感，为我们推开了一扇眺望人生的窗口。

　　（中南大学文学院）

　　附：喻剑平散文集《城市屋檐》（节选）

　　城 市 屋 檐（外一篇）

　　喻剑平

　　一晃就是五年。从开满杜鹃花的羊肠小路钻出来，钻进这红尘滚滚的都市，一晃就是五年了。

　　想起了为了进城，一手拿着盖了好几个大红印章的报告，一手提着鼓鼓胀胀的红袋黑袋，夜里十点多钟还在街道游荡以求得某某要人回家的最佳时机时的情景。想起了进城后，因忙着安身立命，从单位到宿舍，从宿舍到单位，仿佛一两个月没有见到一株绿草，没有听到一丝风声时的情景。

　　城市也出太阳吗？城市也落雪吗？城市也下雨吗？雨肯定是下的，而且城市的雨似乎特大，满街的车子飞溅着水花，满街的水在水泥地上奔走。那天我也在街上奔走，因为忘了带伞，我把一本书（或者就是那只早已半新不旧的黑提包吧？）顶在头上。就这样我走了很久，直到鞋子里面滑溜溜的，背脊上凉冰冰的，在离宿舍还有很远的地方，我突然发现，这个城市的所有建筑好像没有屋檐。——而我知道此时十里之遥的在乡村却绝不这样，在那里即算是低矮的茅草房，也肯定会有一个横挑出来的屋檐供过往行人遮阳挡雨。

　　因为没有摭拦，雨下得很肆虐，打得路上的行人们似乎无所适从。我听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似乎很大声地骂了一句“这鬼天气１——我突然就有了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很真切，真切得仿佛所有的骨头都散了架。

　　玻 璃

　　这是我进入这个大城市的第一千零一天。时间是晚上七点四十四分。我静静地坐在六楼书房的窗前，隔着玻璃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灯的世界。红的、蓝的、绿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从玻璃里面射出来，将这个城市涂抹得如同海市蜃楼。我忽然领悟出城市其实主要是由两种东西“隔”出来的：一种是水泥，它使你和土地隔开，让你彻底脱离土气或者叫地气而变得市气或者叫洋气；另一种东西就是玻璃，它把你和真实隔开，让你就像恋爱中的女人一样不知不觉陶醉在美丽的感觉和梦幻里。

　　玻璃里面的世界是恍恍忽忽的，永远也让人看不真切，这其实就是城市的本质：在你真实地感受到她存在的同时，又让你无法领略到她真正的脉搏或心跳，就像一个丰臀肥乳最富性感的女郎，她一丝不挂地和你同处一室，你可以闻到她的幽幽体香，感受她弹性的皮肤，听到她梦幻的蜜语……然而，当你真正清醒地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时，你发现她其实离你很远，其实非常非常陌生：你们彼此不会记住对方的名字和模样，不会记住所发生的一切；你们彼此都只是对方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水中月镜中花，这就是城市，一个完全要跟着感觉走的世界，当你稍微用一点理性去感触她的时候，你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痛苦，因为在她面前，你的理性就像一匹已经逼近悬崖边沿的失明的黑马，如果不想掉下去，就只有赶快勒紧缰绳，让感觉彻底统治一切！

　　想起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来，我疲惫的双眼仿佛没有领略过一晚酣畅淋漓的月光；想起了成千上万个面对过的面孔，我记忆里似乎没有领略过一张快意真诚的笑脸；想起了一杯又一杯吞下肚去的白酒、红酒或啤酒，我灵魂深处似乎没有感受过一次全身心的真正沉醉。灯红酒绿，花团簇锦，歌舞升平……这一切的一切，既是那样的真实又是那么的遥远，而我，在穿过酒池和肉林之后，常常会面对一瓢冰凉的冷水。（摘自作者散文集《城市屋檐》）

　　(稿源：红网)

　　(作者：阎真)

　　(编辑：王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