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冰消涧底

　　《胡适杂忆》

　　唐德刚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年8月版 定价：22.00元

　　《胡适口述自传》

　　胡适口述 唐德刚译注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年8月版 定价：22.00元

　　《胡适的声音》

　　胡适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年8月版 定价：22.00元

　　□书评人 丁纯

　　今年，胡适慢慢地热了起来，先是余英时教授的《重寻胡适历程》问世，紧接着唐德刚口述历史的著作《胡适口述自传》、《胡适杂忆》也匆匆地摆在书店的橱窗里。余英时和唐德刚都是“我们安徽”威震海内外的学者，在我看来，余的著作严谨，而唐的著作更显得亲切、可信。

　　鲁迅和胡适都是20世纪的思想家，有人把鲁迅精神比做“药”，把胡适思想比做“饭”。药是治疗疾病的，鲁迅救治的是中华民族劣根的顽症；饭，则是人们生存必不可少的，胡适供给的，是我们所匮乏的民主、平等的思想。对于一个正常的民族、正常的人来说，缺了药，可能危及生命，而严重缺饭呢，也会让人饿得半死。

　　“我们的朋友胡适之”，像个淘气的大男孩，他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和《白话文学史》都只有上部没有下部，被讥为“本部书教授”；他一生得了35个荣誉博士学位，可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却有了疑点。美国学者周明之说，“许多年来，他一直使他的同胞误信他1917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其实他至多是在1927年获得博士学位，抑或根本未得。”这样有根有据地直指人家的软肋，不是存心让人难堪吗？幸亏，胡适这个大男孩内心透明，杂念甚少，即使这个博士学位不算，剩下的还有34个，摆在那里也沉甸甸的吧。

　　把胡适思想比做饭，拉近了他与老百姓的距离。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里，国内批判胡适，国人都知道“胡适是老几”，写起批判文章也得心应手，几乎不要查找什么资料，因为大家对他太熟悉了。国内骂得正欢时，他转道香港，看了一些内地的报纸，心里无比坦然，自认为“并没有批倒他”。这就是他的犟劲，安徽人叫做牛脾气，认真起来，10头牛都拉不回来。

　　把米放在锅里煮，方能成饭，如果把米放在锅里炒，倒霉的不仅是米，连铁锅都要倒霉了。胡适的自由主义思想，好比米的遭遇，在五四时期谈自由、民主、平等，也就是相当于把米放在锅里大火炒，结果是捣糨糊，一锅稀巴烂。

　　悲哀的不是胡适，而是我们这个民族，在五四那个时代，病得太久了，病得不轻，太需要鲁迅这味“药”了，往往忽视了饭的重要性。唐德刚先生做的是“去蔽”工作，拭去蒙在历史真相上的尘埃。也许，我们不可能真正知道历史真相，可是我们不断接近真理。真、假，善、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那要靠时间来检验吧。

　　“世界光如水月，身心皎若琉璃，但见冰消涧底，不知春上花枝”，胡适的道德文章，澄澈透明，淘气、倔强、率真，似乎缺少城府，却让人难以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