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视野下的中日建交

　　新华社前驻日记者吴学文和新加坡《联合早报》前驻日记者卓南生曾以对谈的形式，就战后中日建交等历史性的事件进行了回顾。他们的对谈录后结集为《中日关系出现了什么问题》。该对谈录给出了基本的历史事实，也是他们多年思考的结晶。其中，他们就中日建交前后日本的政治、经济状况和社会心态的对谈，对于认识当下的中日关系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1972年2月，尼克松的突然访华震动了世界。这一政治事件在日本政界中产生的影响是，一时感到被蒙在鼓里的日本意识到必须立即改善与中国的关系。其实，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急于与中国建交的理由还不止于此。在上述对谈录中，吴学文对田中为何要促成中日建交的心理所做的解读是，战后日本的每一届内阁都要做一件大事：如吉田茂搞了旧金山和约。那么田中内阁干什么呢？他也想干一件大事。田中说我相信毛泽东、周恩来，他们可以说是久经锻炼的创业者。所以应该趁他们还健在的时候把这个问题尽快解决好。

　　曾任新加坡《联合早报》驻日记者的卓南生关注的则是日本的经济需求。也就是说，到60年代末期，日本的一些财界人士对中国广大的资源和市场越来越重视。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别无其他出路，只好走上与中国和解的道路。当时日本处在一个非常没有信心的时期。表现当时日本社会上的恐慌和不安心理的小说《日本沉没》在1973年成为畅销书，可以说是对卓南生上述观点的一个注脚。

　　1972年9月，因思维敏捷、精力充沛而被人们称为“推土机加计算机”的田中角荣来到了中国。当时，吴学文作为新闻工作者，耳闻目睹了当时中日双方的“交锋”。

　　在举行外长会谈时，日本外务省条约局长高岛益郎讲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在谈到赔偿问题时，他提出中方在声明里不提赔偿的问题，对此，中国表示强烈反对。

　　“总理接着就谈到了‘添麻烦’的问题。他说，‘添麻烦’这句话是中国人民不能接受的。如果你不小心把一位女士的裙子弄湿了，可以说‘添麻烦’以表示轻微的道歉，但日本对中国的战争决非如此简单。田中紧接着讲，日文中‘添麻烦’包含诚心诚意谢罪的意思，而且包含以后不再重犯、请求原谅的意思，这个表达如果从汉语讲不合适的话，可以按中国的习惯来说。后来就改为，“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八年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的重大伤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

　　日本人老是把从东南亚到日本留学的华裔学生当成中国人来看待，日本人对待中国人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在对留学生的态度上。“比如说有些日本人看到我们穿中国棉袄就叫我们‘支那人’，那是我们非常不愉快的回忆，后来我们在外面索性都不再穿棉袄了。”

　　人们常用“一衣带水”来形容中国和日本的关系，在这种表述里，有时还带有相互理解的内涵。最近的民意调查表明有超过70％的中国人对日本印象欠佳，反之亦然，近40％的日本人对中国人有同样的感觉。通过上述对谈和民意调查，我们可以看到对现实中的中日关系的确处于不正常的状态。

　　1885年，日本近代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福泽谕吉提出了“脱亚入欧”论，主张在国际事务中谢绝东方的“恶友”——中国和朝鲜。如今，福泽的头像被印在日币最大的票值上。

　　发生在东亚的近代化进程，在中日两国人民的心中留下了不同的烙印，不同的记忆和际遇使得两国人民各自习得了在很大程度上不同于以往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在两国中形成的不同的社会制度、价值和规范也使得两国更加难以沟通和相互理解。

　　《中日关系出现了什么问题》吴学文　卓南生著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9月版　23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