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兰看全景画

　　神秘的全景画

　　来到荷兰海牙已经一年多了，多次听人说起在我住所附近有个梅斯达赫全景画博物馆。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参加了荷兰社科院的一个研讨会。会后，组织者告诉大家，这次

　　这家让我闻名已久的博物馆位于一栋在海牙随处可见的普通欧陆式建筑中，外表毫不起眼，门面也不大。步入博物馆，在存衣间放下外套，抬头望进去，才发现里面竟幽深得不见尽头。穿过长廊和几间小厅，没来得及看看身后两面墙上数十幅油画，我便直接走向了此行主要目标的所在。毕竟，在参观过大英博物馆、法国卢浮宫、荷兰国立博物馆、凡高博物馆等著名艺术宫殿的丰富收藏后，能够如此吸引我的画作已经不多了。

　　又穿过一条略显昏暗的走道，面前是一段螺旋形的楼梯。“或许梅斯达赫全景画被放在了楼上吧。”如此想着，我便拾阶而上。片刻，眼前出现一片亮光。“天哪！这是哪里？难道我穿过空间隧道，来到了海牙席凡宁根海滩吗？”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我不禁道。

　　经身后的参观者轻声提醒，我才回过神来。原来我正站在一个观景平台中央的楼梯口上。站在观景平台上，几乎上下、前后、左右都被一幅巨大的油画所环绕。这就是著名的梅斯达赫全景画。

　　虽然闻名已久，但即使是在登上观景台的前一刻，我还一直以为梅斯达赫全景画是像环幕电影一样的布局：参观者在中间，银幕挂在四周的墙壁上，呈环状围绕。可未曾想到，真正看到这幅画时，不但见不到镶嵌油画的画框，连整幅画从何处起、到何处止都无法分清。

　　赏画须上观景台

　　站在观景平台上，四周都连接着片片沙丘，而沙丘尽处和油画起始处已难以分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油画的尽头，因而很难发现自己其实是被油画包围在当中了。真是应了古人那句“人在画中游”的名句。回身、转头，环视四周，仿佛自己真的是站在海滨一处沙丘的中央。

　　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去分辨哪些是画，哪些是连接着观景平台的道具布置。但最初的设计实在是布局巧妙，观景平台上的参观者目光所及之处，怎么也看不到沙丘或是油画的尽头。而油画更是精心绘制，虽是高过14米、120米宽的超大篇幅，但画中的人物、花草、房屋、船舶、马匹、海鸟、白云、波浪等等，无不栩栩如生、极尽妍态。再加上适度的灯光照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真实。

　　因为喜欢海边开阔的视野，我首先走向了观景台上面对海滩的一侧。抬眼望去，最近处是毗连观景台的布景沙丘，沙丘上散落着旧渔网、箩筐、破损的锚链、木板等物件。沙丘延伸向远处，不知从哪一点开始已被油画所替代。沙丘尽处的地势已较为平坦，一条海边小路蜿蜒穿过沙滩，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车马令海边的景象更加生动。越过小路，又是一片沙滩。沙滩上停着许多船只，大多船只的帆已然降下。其中几艘或许是刚刚返航，水手们正从船上往下搬运物品。经过解说员的提示，我还发现，在那些船只间的空地上，竟然是全景画的创作者梅斯达赫带着画板在画画的形象。当然，比起全景画本身，仅仅作为画中一个人物的他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于是我继续向远处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再前方便是浅滩，然后是无尽的大海。海上还有几片星星点点的白帆，不知是出海还是返航的渔船。海天一线处，头顶便是片片白云。白云间隙中，湛蓝的天空更显视野开阔，令人备感轻松自在。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海面上收了回来，再向左右两侧望去。只见两侧沙丘远处各有一个建筑群。左侧的建筑群以红色基调为主，当中有不少高耸的尖顶建筑。其中包括18世纪末修建的茶楼、15世纪下半叶修建的老教堂，以及在全景画创作之前几年才建好的40米高的灯塔。右侧的建筑群以白色、灰色基调为主，当中的建筑大多为平顶或屋顶坡度较小。

　　不过，其中有两栋建筑较为引人注目。一栋是直接面向大海的灰黄色建筑，那是荷兰国王威廉一世专门为他的妻子修建的，他希望那里清新的海滨空气能够治愈他妻子的失眠症。

　　另一栋纯白色建筑规模相对较大，那是建于1876年的加勒瑞斯宾馆，曾经是当时最为豪华的交际场所之一。此外，稍远处一座外表不起眼的白色小楼也值得一提。那是早在1828年就已开业的公共浴室。而就在同一地点，在梅斯达赫全景画完工几年之后，一家著名的休闲酒店“客豪斯”开业了。因为当年李鸿章曾经下榻该酒店，许多华人至今仍称其为“李鸿章酒店”。这家在公共浴室原址上建立起来的酒店至今仍然是海牙最高档的酒店之一。

　　看罢左右两侧的沙丘及建筑，转过身来，身后是大片密集的建筑群。那就是当年海滨的席凡宁根村落。村落里的房屋错落有致、十分紧凑，村落尽头是片片原野，再往远处望去，能够看到的只有当时最具权威的几座高耸的教堂。目力所穷之处，已是地平线尽头。抬头望去，仍是蓝天白云。

　　不觉之间，已在19世纪末的席凡宁根海滩上巡游了一番，犹如亲身领略过当时当地的风情。再次意识到这是在欣赏画作时，我不禁深深叹服海牙画派深厚的写实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