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气的豆腐(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1日03:55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我至今想不通:瞿秋白在他临就义前写下近两万字的遗书《多余的话》，前面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他多年来的革命思想和人生感受，最后莫名其妙突然来了一句:“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永别了。”更有意思的是，六年前出版的《中国二十世纪散文精品·瞿秋白卷》一书，唯独又将这句话印在书的封面上。这也体现出封面设计者一种精巧的构思。

　　瞿秋白对豆腐有着特别的好感，这是有原因的。他是江苏常州人，常州虽不是豆腐的发源地，但是常州的豆腐在外却是响当当的。譬如:常州有皮蛋豆腐，顾名思义就是皮蛋拌豆腐。历史学家唐振常教授曾经为此写过一篇题为《常州豆腐》的文章。常州豆腐到了淮南就有了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翡翠豆腐。晶莹剔透的皮蛋在豆腐的映衬下，就像一块块透明的翡翠。

　　豆腐的发源地是在淮南八公山，是由刘邦之孙刘安发明的。当初刘安被封为淮南王，他本人就是一个思想家和文学才子，门下召集了几千名贤士聚集在山上经常把酒吟唱，因其中最为有名的八人称其“八公”，八公山因此得名。

　　山上有个“珍珠泉”，水源丰富而清澈；山下却是一望无际的淮北大平原，盛产大豆。刘安为了求得“仙丹”，以此为原料，炼丹错成豆腐，当地人有句谚语:刘安做豆腐——因错而成。豆腐发明还有另一种传说:相传古代有个干事毛手毛脚的伙计，人家叫他绰号腐子。有一天他竟然把店里一碗腌菜的盐卤打翻到豆浆锅里，后来大家感到豆浆倒了可惜，试着尝尝锅里凝结成块的食物，觉得好吃。于是大伙儿就以这伙计的绰号取名为豆腐。但我觉得，前一种说法比较可行，豆腐是世上最早的人工合成食品。

　　豆腐对中国的饮食和各大宗教都起着一种基础支撑作用。就拿四大菜系八大风味来说，每个宴席中都不可缺少豆腐这道菜，京菜宴席中有锅塌豆腐，沪菜有酸甜豆腐，粤菜有东江豆腐，川菜有麻婆豆腐，闽菜有芝麻豆腐。就连毛主席年轻的时候，他也非常喜欢吃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过去大厨子考厨，就是给你一块豆腐，看你能否有本事烧成肉的味道来。豆制品中的素鸡、素火腿就是这么个道理。汪曾祺可算是一位能写会烧的美食家，他在《食豆饮水斋闲笔》中写道:“如果没有豆腐，中国人民的生活将会缺一大口，和尚、尼姑、素菜馆的大师傅就通通‘没戏’了。”

　　我曾在淮南八公山下吃过一次豆腐宴，是几十种用豆腐做成的令人眼花缭乱的佳肴，至今已记不得菜名了，当初只萌发出一阵感叹:人真聪明！如今许多东西已成倍地涨了价，相对而言豆腐价钱还算比较稳定的。豆腐也真有点怪，雅俗穷富的人家，它都能进得去。穷人买块豆腐，用酱油、麻油捣碎一拌，就能算过一餐；富人用海参、虾仁配炒，也能风风光光地端上酒席。曾经有位外国学者这样评价道:“中国的四大发明对于中国的百姓来说，似乎没有直接的影响力；中国的豆腐和茶叶就是中国人的性格，都散发着阵阵儒气。”这位老外的眼光很“毒”。

　　循此而思，在我们这个千年国度里，人们对豆腐自古以来有好感，就不难理解；在瞿秋白临就义前写下近两万字的遗书《多余的话》，最后竟以向豆腐告别作为结束语，也不难理解了。

　　顾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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