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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戏和戏说（一周推荐）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3日05:34 人民网-江南时报

《粉墨语录》是张继合最新的一本随笔集，三十多篇文章都是借戏台上的人和事的旧酒杯，浇当今社会这新块垒的———当然，我指的是张继合，一个北方男人兼当代文人眼里的当今社会。　　作为女性读者，《粉墨语录》首先引起我注意的自然是它分析女性心性和命运遭际的篇章。比如，以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为话题的那篇题目叫《结婚，可得瞅准了》，作者对女主人公是既哀其不幸，又批评她瞎了眼睛：“李甲出卖了他们海誓山盟的爱情，杜十娘应该是第一责任人，她没有识人之明，以貌取人，如醉如痴地迷恋着花花公子，女人天性中的虚荣把她引上了绝路。恩情无限的爱侣转眼变成了惟利是图的‘人贩子’，李甲这种连爱人都肯‘转让’的‘白眼儿狼’，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呢！典型的‘痴心女子负心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时候，咒骂李甲、孙富是‘瞽目的蠢驴’，很是痛快。其实，她那对漂亮的大眼睛也不算明澈，居然把自己托付给一名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还以为找到了真正的爱情、美满的人生，这样的末流见识，岂不过于鼠目寸光了吗？杜十娘泄私愤骂人家是瞎了眼的蠢驴，是否应该先把这刻毒的词汇送给自己？”而对于杜十娘毁掉自己报复负心郎的做法，张继合很不以为然，在纸上冲着滔滔江水大喝一声：“死心眼儿，抱着一大箱子财宝找个地儿另过呗，跟那两个衣冠禽兽较什么真儿啊。”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通嬉笑怒骂之间，作者还没忘记用黑体字醒目而严肃地告诉读者他从杜十娘故事里抽象出来的“警句”，比如：“除非万不得已的死亡，绝不能为死亡喝彩。除非寿终正寝或者安乐死，没有另外一种死亡称得上是喜剧。”“女人，不拒绝聪明，但是，千万不能自作聪明。女性自诩的直觉和第六感觉，实在是缺少事实依据，而且命中率太低了。”显然，前一句是针对在舞台上的十娘赴水自裁时感叹“好一个刚烈的女子啊！”的观众的，后一句则扣住了该篇的题目。是啊，结婚乃终身大事，当然得瞅准了。遇人不淑这样的糟糕事情，无论男人女人，碰上了都够倒霉的，而且往往只能埋怨自己有眼无珠没看准人。张继合只提醒“杜十娘”，却忘了“杜十郎”也应该在结婚的节骨眼上瞅准了，其深层原因当然不单是因为本篇的议论对象是杜十娘，而是因为，张继合是一位———男性文人。这正如在他和我当面锣对面鼓地海聊文学与人生的那个晚上，他曾就一个关于女性的话题很肯定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质问我：“这我不能理解！”而当时我的回答只能是：“这不需要你的理解。” 　　也许正因为如此，张继合谈论男性戏曲人物，是比他谈杜十娘更胜一筹的。比如他说“《林冲夜奔》不只是一出戏的名字，还是他命运的谶言，他永远也奔不到头儿，永远看不着属于自己的阳光了”，这话不仅挺有趣，而且还挺有意思挺有嚼头的。我很喜欢下面这段：“小说里的水泊梁山，群雄毕至，形形色色的社会精英为生存所迫，啸聚山林。按照一百单八将的座次，林冲名列前茅，此人本事不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武术行家，领导派下活儿来，干得极为经心。遗憾的是，他过于自私，不沾别人的光，也不主动给别人借光，只要妨害不着自己，或者说，即使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只要还能够忍受，他也奈得住性子，从不轻易拔刀。假设林冲是真英雄，就不会容忍老婆蒙羞、个人受辱，不一定非等到闹出人命来才血冠瞳仁，跑去跟仇家玩命……醉心功名，没错儿，毕竟熬个小官儿不容易；但是，既恋栈仕途又托名英雄就令人恶心了。武大郎怎么样？强烈的自然灾害把他弄成了半个残疾人，但是，为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的丑事，他敢于拎着小片儿刀破门而入，就很值得刮目相看。他不愧是武松的胞兄———虽然平常懦弱，但在关键时刻，刚烈。在这要紧的一点上，常人眼里的侏儒和英雄反差强烈，显然，林冲比不上武大郎！”众所周知，《林冲夜奔》是出表现英雄末路的苍凉戏悲凉戏，可听得人喉头发紧看得人泪满衣襟，但被张继合这么一细掰戏说，那味儿，嘿，还真就不一样了！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列位看官了，张继合说林冲的这篇，题目叫做《媳妇儿死了你才疼》，和他论曹操的《不装孙子，怎么当爷爷》，谈薛平贵的《老子阔了》，议杨六郎的《见儿媳妇就拉稀》和论貂蝉的《漂亮脸蛋儿也是武器》等篇一样，无不竭尽诙谐调侃之能事，于轻松有趣中解剖忠臣良将才子佳人，在村俗俚语里幽世上男女老少一大默，可读，可品，可思。当然，恭请各位别忘记张继合何许人也——一个当代男人、一介当世书生也。　　《粉墨语录》　张继合　著　中国旅游出版社　2005年5月第一版　定价：22元　　《江南时报》 (2005年10月13日第二十四版) 　　作者：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