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飘香处处闻

　　秋季，始于立秋，止于立冬。今年上海的秋老虎来得迟些，好在走得也快，转眼已过秋分，真正的秋天来了。

　　秋天是伤感的时节，英俊的他刚在九月远赴异乡去求学，把你留在这儿独自笑看黄叶。虽然初秋的风吹来，仍带着去年和他一起时的清凉，你还是觉得有些舌燥心烦。

　　秋燥，耗人津液。就连自然界的阳气亦由疏泄趋向收敛，何况被相思折磨的你。口干，咽干，心里也倒不出蜜茶来时，该是“养收”的时候了。

　　秋天宜收不宜散，让我们一起走进这“陈皮飘香”的季节吧。

　　入秋的香港，有一道奇异的风景线，与山水无关。去上环那条海味街看看，户户铺门大开，无论老板或伙计，一个个都麻利地做起陈皮来。做陈皮只用广东新会的柑，用小刀在顶端划个十字，剥开，起肉，然后将花瓣一样的果皮用细铁丝串得长长的，挂在屋内阴干。这时那些完好的果肉卖一元钱一大袋子，也少人问津。

　　香港传统的海味铺售卖参茸燕窝、药材汤料，无所不及。且往往是家庭式经营，家家的女人们都有一手剥柑的好手艺，一边闲聊话长，一边快手快脚地一个接一个剥，不消几天，几十箱的新会柑就只剩下好看不好吃的果肉了。接着，就等柑皮慢慢干。收入一个密封的大铁罐里，隔几个月再拿出来晒晒，如此反复几年，这些陈皮会越变越薄，香气四溢。

　　陈皮是广东人必不可少的煲汤材料，预先浸泡至暖身，刮瓤，放入冷水中慢慢煲热，水滚加入其他材料，三五个钟头之后，那煲老火汤鲜甜入味，一打开锅盖，已是满屋飘香。

　　我也爱用陈皮剪成丝代替生姜蒸鱼，既能辟腥，又令鱼肉吸收了陈皮的芳香，入口甘甜，特别可口。当然少不了还要提提惹人垂涎的陈皮鸭了。陈皮不但能入馔，亦可做甜品，著名的广东糖水———陈皮红豆沙更是堪称一绝。中环那间历史悠久的广东餐馆，一煲陈皮红豆沙标价700元，非先预定不可，究其原因，离不开那块陈年的果皮。

　　陈皮是越老，越干，越黑，越值钱。“旧陈皮”、“特级陈皮”、“远年陈皮”或“不知年陈皮”，只要一看色泽及价格，便立即分辨得出。至于那不知年份的“祖母”级陈皮，则是无价之宝，很少有店主肯割爱。

　　有一次，店东一时高兴，送了我半块（另半块留给自己晚餐入馔）“远年陈皮”，据他说是有三十年历史了，是妈妈在世时亲手炮制的，平时从不轻易示人。我一看那黑得发乌的色泽，纹理清晰，芳香甘醇，当下欢喜得不得了，至今仍存在一密封的玻璃瓶里，不知怎么的，从没想过要用它。

　　也许岁月对陈皮的深情一如你对“他”的等待，为他挂起一串陈皮，闻着那种只有它才有的芳香，伴着你守望远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