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笑诺贝尔”：科学是快乐的！

　　钱定平

　　卡拉OK发明者被授予和平奖，秃顶梳头法发明者被授予工程学奖……“搞笑诺贝尔”让我看到了并不“搞笑”的一面，就是一个发达国家的科学发达，是在一种能宽容而又富激励的体制和氛围里开花结果的

　　科学是快乐的！这是我读了两本书之后的主要体会，一本是《谐趣科学：哈佛学府的另类风格》([美]马克·亚伯拉罕斯著，中国海关出版社2004年版)，另一本是《泡沫，搞笑诺贝尔面面观》(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1年)。两本书都是“搞笑诺贝尔”主持人亚伯拉罕斯所著，内容差不多，可以一并来谈。

　　我以为，“搞笑诺贝尔”对咱中国人的一大奇点，就是科学居然可以插科打诨，而得其乐哉。插科打诨之后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不过，笑也有道。李白“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就有一种优美意境；他还“问余何意栖霞山，笑而不答心自闲”，胸中便自有深刻的沟壑与意蕴；辛弃疾气魄更大，“笑拍洪崖，问千丈、翠岩谁削？”以我观之，在这娇羞可爱的“佯羞不出”，心中有数的“笑而不答”之间，“翠岩谁削？”的科学问题就在形成，在酝酿，在奔突了。

　　“搞笑诺贝尔”颁发给一些什么“成果”呢？1991年，也就是“搞笑诺贝尔”颁发的第一年，文学奖给了用德语写作的瑞士作家丹尼肯，表彰他“说明了人类文明是如何受到外星球宇航员影响的”。丹尼肯自1973年以来写了《众神之车》等好多本书，罗列了他所搜集的世界各地大量文化古迹、异闻传说。丹尼肯想说明一点，我们的文明并非地球上土生土长的人所创造，而是外星球飞来的宇航员所带来的；这些宇航员与当时的地球人交配创造了新人种，从而把高度的文明赋予了地球。对这样一位作家，应当怎么看待他的“科学”呢？国内批评家对丹尼肯是一味大张讨伐，斥之为“伪科学”。但真正科学发达的国家却比较宽容。有科学家称赞丹尼肯的探索精神、求知态度，说他的书引起了许多人对于地外(ET)生命的广泛兴趣。有的科学家还指出，丹尼肯的许多篇章充满了反《圣经》和反“上帝”的内容，是很好的无神论论述。至于他的书里，展示了他草行露宿、含辛茹苦搜罗来的零星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奇异现象，大多数人说这是做了一件好事，等等。

　　科学由经过严格证实的认知组成，这么说也许不错。但是，科学的发展过程却往往是由未经证实的事物、甚至是胡思乱想，贻笑大方组成的。科学的发展还可以搞笑地来观察，看作代表真理的为一方，代表愚昧的为另一方，双方进行拳击比赛。试问，您怎么能够讲得清楚，哪一拳是绝对正确的？哪一脚又是绝对不必要的呢？196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是“搞笑”大家费曼，他得奖的“费曼图”本身就很好玩，他就曾经说过，他许多想法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诺贝尔本人也是科学家，搞的是危险的爆炸之物，本人却是一个大大好人，而且，人文修养极高。有一本传记记录他的一句话，非常精辟，他说：“如果我一年有300条想法，其中一条有点用，我就满足了。”可见，诺贝尔奖的发放虽然极端严格，可诺贝尔本人对于科学和科学家却是宽厚豁达的。

　　《谐趣科学》和《泡沫，搞笑诺贝尔面面观》之所谈，所论，所吹，所奖，便是在宽厚豁达的人文精神下的这样一些科学成果，一些虽然不登大雅，却也无伤大雅的科学，或者还算不上严格科学的忽发奇想。再举几个例子。日本人井上大佑以发明卡拉OK而被授予“搞笑诺贝尔”和平奖。获奖理由为“向人们提供了互相宽容谅解的新工具”。凡是唱过卡拉OK的人，大概都会莞尔一笑吧。工程学奖有一次奖给一项“秃顶梳头法”的发明者，美国人弗兰克·史密斯。他的“发明”是要脱发者把头发向后梳，从而掩饰难看的秃顶，这样发型效果最为令人满意。这是他通过长期精心计算得出结论。他还为自己这一研究成果申请了专利。公共健康奖最有趣，为一条“5秒钟定律”。定律说的是，如果食物在落地5秒钟之内捡起来，就可以仍旧放进嘴里去吃。这个“定律”的发现者是个名叫克拉克的美国女中学生，当时芳龄17。这是小妞儿克拉克在教室劳动擦地时无意中的发现。为了验证这个“5秒钟定律”的正确性，克拉克进行了认真调查，结果发现76%的女性和56%的男性认同她的“定律”，表示他们平常真的是按照“定律”所说的去做的。

　　以上的发现发明，不管是在有些人看来多么琐碎卑微，却大致有四个特点：一，做事者态度认真，目标明确，煞有介事去做；二，经过大量的、反复的调查论证，不是掰着秒表计日功成式的；三，是自己的独创性工作，不弄虚作假，不哗众取宠；四，奖金为零，所激发的不是金钱的欲壑，而是思考的欲望。所以，科学发达国家不论是少年儿童，还是真正的科学家，对于“搞笑诺贝尔”却并不一笑了之，更不嗤之以鼻。实际上，“搞笑诺贝尔”颁奖者不是我们这儿高价聘请、毫无素质的“明星”，而是真正获得诺贝尔奖的大科学家。例如，有一项“量子疗法”，虽然，这里的“量子”同物理学上严格概念大不一样，“搞笑诺贝尔”物理奖还是给了他，并由1979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格拉肖来颁奖致辞。不久前，“搞笑诺贝尔”作爱尔兰、英国之旅，同少年儿童见面，赢得了雨后春笋般的笑声。

　　我不晓得，如果我国有人发起这项“搞笑诺贝尔”，结局会怎么样？是不是会“伪科学”之声不绝于耳？但是，“搞笑诺贝尔”却让我看到了并不“搞笑”的一面，就是一个发达国家的科学发达，是在一种能宽容而又富激励的体制和氛围里开花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