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闯王”到“避王岩”

　　第一次读《李闯王》，是八路军刚刚进城那会儿。当时，虽说小学才念到三年级，但囫囵半片地也曾读些像《三侠剑》《济公传》一类的旧小说。一天，住在我家常给挑水扫院子的一位八路军连长，摸着我的头说：“送给你一本好书，好好地读读吧，”就是这部《李闯王》。不久，他们就南下作战去了。

　　当时，我自然不知道这部反映李自成攻进北京城之后，因骄傲、干部腐败与脱离群

　　以后，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知道了《李闯王》发表的背景，还知道了它是阿英（钱杏邨）的一部力作，但却没有时间再去读它。最近，因脚病复发，在家休息，为打发无聊的时光，又找出几部旧书来读，其中的一部便是旧得已经发黄、封面业已破损的《李闯王》。再次读它，已经没有眼泪，有的是深深的感叹与莫名的无奈。

　　特别是《李闯王》的第五幕。李自成兵败之后，只身逃到湖南石门县夹山普慈寺，削发为僧，称奉天玉和尚（李自成兵败之后，有多种说法。《明史》说他死于九宫山。《澧州志》说他逃到石门县为僧。《吴三桂演义》说他被牛金星所杀），但青灯古佛并未让他忘却功败垂成的沉痛教训。这时，他又见到了花鼓女。花鼓女在他即将攻进北京城的时候，曾为他高歌“迎闯王，不纳粮，闯王仁义震四方”。当时黎民百姓也是唱着这支歌欢迎李闯王的。可是，这时花鼓女告诉他的却是：闯王兵败之时，百姓害怕闯王军队的骚扰，纷纷逃到岩洞中躲藏，有个岩洞后来就叫“避王岩”。由心悦诚服引颈高歌的“迎闯王”，到胆战心惊躲避闯王的“避王岩”，李自成对此怎能不产生撕心裂肺五内俱焚的沉痛感？这出戏的最后，李自成击鼓敲钟，以十分悲凉的情感，向观众大声疾呼：“晨钟，暮鼓；暮鼓，晨钟！李闯王要敲着它唤醒世人，唤醒世人，唤醒世人……”

　　李自成想“唤醒世人”的，自然是要世人吸取他因骄傲、因脱离群众、因部下腐败而一败涂地这个足以让后人警惕的血的教训。全国解放之初，各地纷纷上演《李闯王》之类的剧目，也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不忘历史，才能头脑清醒，重读《李闯王》，忽然想到，这类剧目，就是在今天的舞台上，也当有一席之地吧？让晨钟、暮鼓敲得更清越，更嘹亮，更悠远……

　　(稿源：红网)

　　(作者：赵亚兴)

　　(编辑：潇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