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怎么谋杀了“兔子”

　　早报评论专栏作者 田涛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任大刚

　　我朋友的小孙子在家里养了两只可爱的兔子，白绒绒蜷曲的毛，红红的眼睛，两只大大的耳朵，见到来人便一跳一跳地跑到脚下，非常可爱。小孙子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逗两只兔子玩，并且喂它们吃青菜。青菜是由奶奶专门从小菜场买来的，奶奶说为了找给兔子吃的青菜，真的煞费了一番苦心，奶奶带来的青菜几乎全是被虫子啃咬过的，菜叶上有许

　　是谁谋杀了兔子？爷爷和孙子百思不得其解，奶奶看了看剩下的青菜，叹了一口气说：“是青菜，是青菜谋杀了兔子。”也许兔子过于幼嫩了，没有如今的人这般的坚强，我们天天吃这样的青菜，尽管没有被青菜谋杀，但相信我们的体内要不然就是积累了足够的毒药，要不然就是积累了足够的抵消毒药的抗体。

　　在一个注水的时代里，城里的人们可以凭着天才的想象，给计划注水，给指标注水，给政绩注水，乡间的人们，也可以凭着天才的想象给猪注水，给牛注水，给鸡鸭注水。不久前，有报道说，掌握了科学技术的个别农民，给准备屠宰的猪注射大量的“氨基比林”，在药物的作用下猪身上的平滑肌停止运动，于是这些猪便只喝水，不撒尿、不拉屎，体重自然是增加不少，可惜猪尿被迫在体内循环，好端端的猪肉怎一个骚字了得。青菜不能注水，只能在卖的时候向菜叶上洒些水，看上去水灵灵、绿油油，但是这并不足以谋杀兔子，看来杀死兔子的凶手不是菜叶上洒的水。

　　有人做过统计，某大城市周围的大小河流，90％以上受到了轻重不同的污染。据说这些河里的水百分之百的不能直接引用，没有人尝试过直接引用这些河里的水。于是市民们甚至包括远郊区县的农民，都开始喝起用桶装的纯净水，讲究一点的还要喝矿泉水。看来这已经不是一种时尚，而是一种必须。井里的水同样没人敢喝，因为井水是从周围的河流中或者其他地表水渗透而来的，看上去虽然未必浑浊，但其气味早已令人生畏。君不见河中臭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旧日河边儿童嬉戏，妇人浣衣，两岸青草依依，水中鱼翔浅底，要么就是昨天的童话，要么就是明天的神话。

　　我们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化建设，一定程度上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在今日或者是不得已，在未来必将得到自然的惩罚。不见了青草，不见了游鱼，只是风景的缺失。面对着注水的猪肉、有毒的青菜，我们还敢吃什么？我们还敢信任谁？哪怕从现在做起，河里沉淀的污泥，水中蠕动着的污浊，却不知多少年才能得到彻底清理。人可以不直接饮用河里的水，但是我们不能让周围的农民，用整桶的纯净水或者矿泉水灌溉菜田，农民们依然只能从就近的被污染的河水中，汲取灰黑色的被称作水的液体来灌溉禾苗蔬菜，于是那些可怜的蔬菜，要么就是被河水中的有毒成分毒死了，要么就是将这些有毒的成分吸收到蔬菜的体内。于是原来漂浮在河水中的所有毒剂，随着青菜一起运进了我们的城市。直至这些连虫子都不肯光顾的青菜，被我的朋友买来，谋杀了那两只可怜的兔子。

　　青菜也许是无辜的，那么杀死兔子的凶手是谁呢？显然不应该是爷爷，青菜是他花钱从菜场买来的，而且是挑选了最水灵、最漂亮的“最绿色的”青菜，爷爷似乎也是无辜的。菜农将青菜卖给了爷爷，赚钱以谋生，他们只是用河里的水浇地，因为除了这些水以外，他们没有选择使用其他水源的机会，菜农好像也是无辜的。看来凶手是河里的水，是水里溶解的数不清的毒素，但河流在这里流淌了千百年，养育了无数我们的先民，河水应该也是无辜的。于是，谁也无法说清到底谁是凶手，到底是谁谋杀了那两只可爱的兔子。

　　我们的环境污染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程度了，这已经不是愧对子孙未来的事情，而是直接关系到我们自身的健康，自身的生命安全。我们可以喝纯净水、矿泉水以及各种经过人工蒸馏加工的水，但是我们不能只喝水，我们不能不吃粮食和蔬菜。也许有人会说，我们可以用绿色的方法加工生产无污染的、无公害的蔬菜，但是要想让一个具有千万人口的大都会全都吃上工业化生产的无公害蔬菜，那需要将所有的区县全部变成现代化的暖室大棚，而且即便有了无比巨大的暖室大棚，我们还是找不到用于灌溉的水。让每一个人都吃到放心菜，看来只能是一句口号，我们不仅现在做不到，以后同样也做不到。而我们能够做到的是，从现在开始，彻底治理我们的生存环境，否则有一天也许我们就会像那两只可爱的兔子一样，被我们种植的青菜谋杀了。

　　如果在兔子吃这些有毒的青菜的时候，有人告诉它说：“食不得也，哥哥。”那会怎么样呢？也许兔子丝毫不予理会，这样兔子不会因为有人的提醒而避开被谋杀的命运，然而兔子没有选择的机会。这让我想起一首非常流行的童谣：“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不吃萝卜不吃菜，萝卜蔬菜有公害。”但是人毕竟不同于兔子，区别不在于耳朵能不能竖起来，而在于人应该是有思想有觉悟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