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美水库周边正在消逝的渡口(图)

　　山美水库的一个渡口

　　□选题策划／陈明华

　　□执行图片／陈明华潘登林加华

　　核心提示

　　消逝的渡口

　　10月12日，在全省渡口渡船安全管理专项整治电视会议上，主管部门宣布，福建将用两年时间，在全省开展渡口渡船安全管理专项整治，保证广大人民群众出行安全。

　　来自泉州市交通局安监科的数据，目前，泉州只剩下南安丰州双溪一个河渡，山美水库周边的5个湖泊渡口，另外沿海还有2个海渡。

　　这些渡口，预计将在明年年底完成整治工作。其中，惟一的河渡口岸双溪渡，将在双溪大桥建成后停止舶运。在以港口城市定义的泉州，海渡、河渡曾是不少泉州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渡口、渡船曾写下了古城厚重的一页。现在，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渡口在减少甚至慢慢消失。

　　我们希望，通过这期报道，多年后，这些渡口、渡船都还能以文字的形式存活于人们记忆中。

　　□消失的渡口之河渡

　　双溪村的大桥梦

　　南安丰州的双溪渡口是泉州内河的最后一个渡口。在它上方，正在修建双溪大桥，一旦通车，双溪渡口则将完成它的使命。

　　觅渡

　　“你们要找的双溪渡口在前面，那里一座大桥正在搭建。”10月19日，在南安丰州双溪村，一位坐在屋前的阿婆手指着水泥路的尽头说。井兜自然村和溪洲自然村隔江相望，它们一起组成了双溪村。溪洲自然村背山依水形成了一个半岛，东面就靠着东溪，与井兜村隔河相望，西面依西溪。而若从这里绕溪走溪边小路，至少有10公里路。

　　船搁浅，众人帮忙

　　渡口在一棵老树下。它只是个村渡，在河堤边砌上了几块石头，外面特意系上了几个抗震的摩托车轮胎。上方，一段灰白的桥身越江而过，这就是双溪大桥。在青山绿水间，灰白色的双溪大桥显得格外明艳。但大桥在临近对岸处还有两个桥墩的桥面没有架设好，使得桥梁的流畅线条戛然而止。原来，桥梁施工已停止。

　　“突突突———”平静的水面上响起柴油机的启动声。循声望去，一艘小木船从大桥下缓慢移出，在百余米宽的河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水纹。到达对岸后，船头村民下渡，在此等候的另两名村民推着自行车上了船……

　　“我们祖祖辈辈都靠摆渡过河。”等船过河的溪洲村青年王忠城说，从小时候上学、走亲戚、及后来的外出打工，出出入入，他都得通过这个渡口。

　　进了溪洲村，倒真有点像是置身金庸笔下的桃花岛，环山抱水，潺潺溪流环绕着小村庄而过，进村的沿途都栽满了果树，正是香蕉成熟时。

　　村民说，溪洲村有200多户900多人，以前大多靠河吃河。现在，年轻的都去外面工作了，留守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村里有一条还未硬化的公路通往南安玉叶方向。“我们的建筑材料大多从那边运来。”王忠城说，若是村民们平常到丰州、泉州一带，都得走渡口。

　　老人们记不得这个渡口是什么时候形成至今了，村里年长的老人也只是说，小的时候就开始搭着渡，该也是民国时期就已经有了的。

　　摆渡人

　　正说着，渡船已经渐渐靠岸。船老大便关了柴油机，举起竹篙撑向码头，使渡船缓缓靠岸。

　　船老大叫王培南，40多岁，皮肤黝黑，身子结实，他是从小在双溪里泡大的溪洲人，“以前搭渡，现在撑渡，我都没离开过这条溪。”

　　这是他在双溪渡口摆渡的第四年，船是木制的篷船，七八米长，船头、船尾上都可以站人，为了安全，交通局特意给船焊上了铁护栏。

　　“现在，油价很贵，生意都不好做了。”王培南在溪上摆渡，若是溪洲村民搭渡，那是不收钱的，若是外人来，一个人也就一块钱。王培南说，现在一天最多也就一百多人，大多是村里人，每天赚的钱也不多。

　　大桥正在修建中

　　“冬天，早上五点左右出船，夏天，四点多就得起来了。”他说，一大早就得到船上去等着村民，要不然大家还会有意见。从凌晨到夜幕落下，王培南每天在这船上都得呆上十几个小时。

　　“现在桥快好了，以后就很方便了。”王培南抬头看着高大的桥梁说，“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停工了，真希望桥早点通。”他说，到年底，他跟村里的合同也就满了，自己也不想再干了，或许也已经不需要了。

　　中午了，妻子把午饭送下来搁在船上，刚打开饭盒，对岸又有人准备过溪了。王培南把饭一放，把船发动了起来。一叶扁舟在河面上有节奏地荡漾，“突突突”的马达声响彻在山水间……

　　建桥梦

　　“我听说，这桥就要建成了，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到！”村里一位80岁的老人说，为了双溪大桥，他花了不少的心思。在双溪桥建设的始末，自己都在其中奔波着。时间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但关于桥的一点一滴，却是那么的清晰……

　　村民王贞度说，大家盼桥已经盼了几辈子了。三四年前，村民们开始合计着一定要在河面上架一座桥过去。

　　“三年前，镇里说要建水泥桥，但因为财政问题，协商后让村里承担50万。”村民很高兴，“几辈人了，终于巴望着能建桥了，再困难，也得扛下来啊。”村民们开始筹钱。“一开始就打起了村里那些集体龙眼树的主意，全拿去投标。”这笔村里最巨大的资产为溪洲村人筹集了30多万。

　　老伴给船老大送来午饭

　　还有一半的资金没到位。村委会发动村民捐资，每户都是500元以上，筹集了18万多。后来村里负责的建设资金又提

　　升了———100万。老人协会最后出了下策，把内港码头的采沙场也卖了，再发请柬把从村里嫁出去的媳妇都请了回来———让大家都来为建桥出点力。

　　去年，大桥终于开建了。两个月前，停止施工了。一座断桥成了村民们深深的遗憾，一个美丽的梦还是未能圆。

　　“没有桥，轮渡真的很不方便，小孩们过河，大人都不放心。”村民王贞泽说，国庆台风时，村里几十个孩子在石砻那边读书，以为水涨了渡船停下来，后来又修船，孩子们回不来，都得绕十几公里的路，把家长们都给急坏了。

　　“村里什么事情都放下了，是一心一意等着这座桥建起来了。”双溪村一位干部说，为了建起双溪大桥，村财政已经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来的了，就等着桥建起来了，再思谋着村的发展道路。“你看哪个村庄没有通道路？溪洲村一块水泥路都没有啊。”

　　老伴给船老大送来午饭

　　“如果资金足够，一个月内建成通行。”19日下午，福建路桥建设有限公司工程部负责双溪大桥建设的林经理说，“明天，我们的人员和架桥设备将会全部回到施工现场，继续吊装剩下的两孔桥面。”

　　“工程拖这么长时间，对公司来说也是一大损失。”林经理透露，双溪大桥停工已两个月，主要是因为资金没到位，加上其他因素，导致工程队撤回，工程停工。

　　近日通过多方协调，双溪大桥工程终于能继续动工了。

　　□消逝的渡口之海渡

　　乘船的人减少一半

　　过两天，郑天明在石井渡口撑渡就要满20年了。

　　石井码头，这是泉州目前惟一的海渡码头，行程就是从南安到海对面的晋江白沙岛，总长1600多米。据传这座码头的历史非常悠远，早在乾隆年间，就已经有了渡船的照票。从前，这里的渡船都是帆船，到了上世纪70年代，全都换了现在的小舢板了。“这是我换的第四艘船了。”

　　郑天明64岁，在石井渡口摆渡20年来，他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这码头从没发生事故。

　　“生意最好的时候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每天都能有上千的乘客。”老郑说，后来交通发达了，从白沙岛有直接去安海、水头一带的道路，乘渡船的人也少了，每天不到以前的半数。平常乘船到白沙岛的，有很多都是到上面旅游的。

　　现在，这个码头有两艘渡船，老郑和另外五个人轮流着开。前些天，镇上把轮渡的码头改了，主管部门又要求他们必须把木船换成铁船，他说，这也是为了乘客的安全，但改装的钱，几个人都还在发愁着。

　　乘船渡海的人越来越少

　　□消逝的渡口之湖渡

　　山美水库上的“的士”

　　南安山美水库库区周边还有五个正在使用的渡口和两艘渡船。渡船面临转型

　　10月18日下午，记者在山美水库管理处的码头遇上正在此候客的郑景峰。郑景峰是山美水库库区内三名执有渡船证的渡人之一，也是库区内两艘渡船之一的主人，当日他运载几名客人从九都镇到梅山。

　　“我在这水库开了20多年渡船，以前开的是木船，去年花了四五万换成玻璃钢的。”郑景峰看着自己的爱船，“但现在坐船的人不多。”郑景峰称，他和另一名渡船人都是九都镇的，均以开渡船为生。以前九都镇各个村子间陆路交通不方便，村民外出、耕作都离不开渡船。

　　“现在坐船人少了很多，客源也不稳定。”郑景峰说，“现在多时一天二三十人，一天没一个人也有。”

　　“没有固定的班次，客人要到哪儿就去哪儿。”郑景峰笑着介绍，“要是本地人，近的不要钱，远一点的也就3元。”渡客少了，郑景峰及其他同行的渡船逐渐从“公车”向“的士”转化。他们也适时地承接“包船”业务。“游客可以包船，从这里（水库管理处）到九都镇100元，一个人是这个价，10个人也是这个价。”

　　逐渐被公路取代

　　“山美水库建成之前，九都镇的街道曾是南安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九都镇分管交通的武装部长潘文团介绍，“九都镇是南安通往永春的交通要道，当时很多商人带着各自的商品聚集在九都镇的街道上，当时的交通以陆路为主。”

　　1972年，山美水库枢纽工程建成投入运行，使得九都镇的许多山头变成小岛，各个村子间的交通工具也变成了船只。“上世纪70至80年代是九都镇的船只的鼎盛时代，当时船只成为村民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村民不仅走亲访友需要搭船、就连种田有时也需要船只把农具、耕牛运送到田地，打鱼就更不用说。”

　　由于船只多，当时只要能停船的地方也就成了渡口。“当时的渡口无法统计”。时至今日，九都镇的秋阳村有部分农田在水库的岛上，农民种田，依然要靠渡船。

　　上世纪90年代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九都镇各村间的道路开始通畅起来，水库上的船只开始慢慢减少。

　　“目前九都镇只有五个渡口，使用率都很低。渡船只剩下两艘，现在大多是承接包船业务的。”

　　“今年年底，九都镇各村子间的公路将完成路面硬化。到时候，陆路交通将更加便捷。届时从九都镇镇区到最偏远的秋阳等村，将只要半个小时车程。这是目前陆路和水路所需时间的一半。”

　　□消逝的渡口之未来拆渡建桥

　　“渡口渡船可以利用现成的水路，成本低，方便快捷。群众出行或货物运输，都有好处。”日前，泉州市交通局安监科科长邱进发说，作为历史因素形成的一种特有交通工具，渡口、渡船都曾为江、河两岸的居民，在生活上带来各种的便捷。

　　“但它存在不稳定性，有着管理和安全上的隐患———不发生则已，一发生则是群死群伤事件。”邱进发说，在1998年9月，南安一渡口发生了渡船沉没事件，造成3人死亡的重大交通事故，这是最近的一次渡船发生群死事件。但在泉州历史上，因渡船发生事故导致群死群伤事件远不止于此。据泉州市交通局编的《泉州市交通志》资料显示，从1951年到1980年，渡船沉没导致死亡的事故中，一次死亡超过10人的群死事件有6起，共造成136人死亡。而这6起事故均发生在渡口渡船最多的南安和安溪。

　　“这在泉州已经不再是问题了。”说到拆渡建桥，泉州市交通局安监科科长邱进发自豪地说，泉州拆渡建桥工作一直就走在全省前列。上世纪90年代初，鲤城、惠安、晋江、石狮、南安、安溪、永春和德化等县（市、区）的港湾和晋江流域，共设置了146个渡口。“后来，建桥拆渡和河道淤积废弃，渡口逐渐减少。”六年前，泉州就着手拆除渡口，原来渡口的所在地建起了大桥。目前，泉州的内河渡口仅剩双溪渡口一个。另外，南安、安溪、泉港等地还零星地散布着几个渡口，但大多为海渡或水库渡口。

　　“它因历史而存在，但随着历史脚步的前进，必然会消失。”邱进发说，泉州现在的经济发展迅速，公路系统已经非常发达，许多以前只能靠渡船才能到达的地方，都已经通了公路，渡口也随之淡出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