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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以欲望证明存在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3日04:12 四川新闻网-成都晚报

  ——关于残雪新著《最后的情人》的访谈

  我的文学作品描写的,是人的原始欲望和人的自由意志之间那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欲望永远在突破,理性永远在钳制,在一张一弛的生死搏斗中,作品就产生了,写作者的欲望也因此得到释放。

  1.您曾说过写完《五香街》以后,就不再创作长篇小说了,看来现在这个想法有改变了吧?

  残雪:以前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不过后来又一次有了创作长篇的激情。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总是难以预料的吧。不过我的长篇确实同西方古典长篇的形式不太一样。为什么又想起来去搞一个长篇呢?是因为积蓄了比较大的激情,决心要开辟一个更大的空间吧。文章的长短全凭当时那一下的爆发力,我是完全跟着自己笔走的作家。当一股强烈的,却是模糊的情绪快要成型之际创作就开始了。这种事的确不能用俗套的语言讲出来,我没有故弄玄虚,但这事的确神秘,不相信奇迹的人就不是我的读者。我对自己能有什么样的新要求呢?我惟一的要求就是让自己绝对处于“自动写作”的状态,用心,而不是用脑去写。至于结构,那是处于语言深层的,不由我控制的东西。只要我在状态中,结构也就会在那里。在中国作家中,我在这个方面得天独厚。

  2.您写作这部长篇是长久酝酿的还是灵感突发?是不是可以说你的写作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残雪:当然是长久的酝酿,但也是灵感突发。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几乎每天都可以灵感突发。我用不着刻意去突破某种小说样式的约束,我写的时候从来不管这些,连想都没想到。我的脑子在创作前是空的,我一提起精神就开始“乱写”。我所突破的,只是自己以往作品的样式,因为会有熟悉的意象来干扰。我的每一批作品都在突破前一批作品,这篇《最后的情人》当然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在这之前的长篇是《五香街》。这两个长篇都是独一无二的真正的空中楼阁,至少在中国还未见过。在这个意义上也可说是进入了新阶段。

  3.距离这部小说的完成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您现在回过头来看这部小说是否又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

  残雪:啊,感想太多了,几乎每天都有感想。我把这些感想又写成了新的小说。我总是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断反思,所以认识大概也不会停滞。这个长篇写得很美,那种有点邪恶的原始之美,却又那么空灵,无依无傍,这是我做得好的地方。由于有冲动,所以空间自然而然地就被开拓出来了。现在的我甚至嫉妒那个时候的我——创作之际是多么的自由啊!

  4.整个文学批评界对您的作品基本是一个失语的状态,这太不正常。我个人觉得这是一部表达人的本能欲望和现实困境的小说,您认可这样的提法吗?

  残雪:我不认同你的提法,因为你的出发点还是那种以社会现实主义为代表的、描写事物表层的文学的观点。我的文学作品描写的,是人的原始欲望和人的自由意志之间那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欲望永远在突破,理性永远在钳制,在一张一弛的生死搏斗中,作品就产生了,写作者的欲望也因此得到释放。《最后的情人》中的某些比较怪异恐怖的画面(动植物身上通电流;多次的、各类的死亡实验;情欲和距离永远相伴相随;夜半的死囚赌窟等等),不就是这一对矛盾的各种演绎吗?当然,我写的时候不用头脑考虑,只是执著于心的发挥。作为一名现代人,你必须同自己的欲望搏斗,否则你就死了,不存在了。而我的搏斗的方法就是创作。通过写作既释放欲望也认识欲望。当我描绘那些恐怖之美的画面时,我知道那就是真实,我感到无比幸运和痛快。

  5.您在“埃达的逃亡生活”一章对埃达终于逃出了里根先生魔掌的描述是在隐含着对人类生存困境的思考吗?您认为您的小说在表达人类生存的困境上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残雪:这个问题是上个问题的延续。小说中的埃达是欲望的化身,但她那惨痛的精神历程又使她早就看透了欲望的本质。这样一位极敏感的女性(随时可以亲历和重演对方的痛苦),活起来自然是分外艰难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然而路还得靠自己用脚板踏出来——如果她不想杀死欲望的话。在她同里根的关系中,她最怕的是什么呢?当然是死。沸腾着青春欲望的躯体被死神紧紧咬往不放,即使在情欲高涨之际也如此,每分每秒。在这两人的关系中,她更主动,更多变。而孤儿出身的里根相对不变,只是在原地不断深入。但在深度上两人旗鼓相当。让生命以不可能的形式演绎下去,永远生活在极限点上,这是作品中的主角,也是我自己的追求。只有欲望的存在才证明你真正活着,理性不是用来平息欲望的,理性的作用是让欲望合理地发挥到极致。而平息了欲望(恶)的人只不过是僵尸。就因为这,我的主角才会如此地痛苦,这是人的痛苦,显示出高贵的风度。

  6.有人说,要读懂残雪前提是先读懂鲁迅、卡夫卡和博尔赫斯,因此中国读者能读懂残雪的人为数不多,您也由此获得了“小众作家”的称号。您对于自己的作品与读者之间的沟通有没有过思考?

  残雪:我在创作之余对这个问题一直是十分关注的,我写了大量启发性的短文来引导读者。根据我从互联网上得到的信息,这种做法起了不小的作用,尤其是对青年读者而言,我会继续做下去。至于创作,当然只能遵循内心需要。那种瞬间谁都不在我的眼里,连我自己的肉体也消失了,我进入到那种原始氛围的场所去漫游,哪里还看得见什么读者呢?劝我顾及读者的批评者,实在是太不了解这种文学了,必须先扫盲,再来搞批评。

  7.大家都知道您已经有好多年没写长篇了,而是通过解读文学名著,沉浸在与古今中外大师的对话中。这种对话具体在这部《最后的情人》中是不是有着直接的影响?

  残雪:我从96年开始解读西方经典文学,一直未停止,今年还要出版一本《卡尔维诺作品阅读笔记》。从一开始,我的艺术观就是从西方来的,所以作品的生命力才会这么持久吧。我一直认为自己在继承西方伟大的艺术传统。除了鲁迅,我并不同中国大师对话。而我认为鲁迅的《野草》和《故事新编》中的几篇也是属于西方经典文学这一脉络的文学。这种心灵的对话大大促进了我对于自我,对于文学本质的认识,现在我更有信心了,这些年我的创作空前的活跃,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一种文艺思潮对自己的影响很难归纳到哪一部作品,大概我的所有作品都同西方经典文学有血缘关系吧。我坚持这个观点,要搞真正的“人”的文学,除了向西方经典学习外别无它路。当年鲁迅先生在这个方面做得并不够,所以没能充分发挥先生自己的天才。

  (《最后的情人》残雪/著 花城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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