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油记（漫话·漫画）

　　人是各有所好的，从小能看出来。上小学，我最爱上的课是“图工体”———图画、手工、体育。上国文也有兴趣，至今我还能背诵高小的一篇课文呢。上初中，爱上的是两门，一是几何，二是地理。因为算几何题要画出某种线形，地理要画出地图。上国文课也还有兴趣，特别是诗词。刚学了《孔雀东南飞》，作文我就仿照着写。写的内容已忘，但老师

　　现在也会写打油诗，都是临时逼出来的。最早是在1986年前后，在深圳一次笔会中，我画了一张，很不满意，正打算撕掉，被身旁一位姑娘抢去。过一天，她来我家要我签名盖章。没办法，只好依她。但在画上必须写几句，我就题上打油诗：“本来打算撕掉，无奈小姐想要，只好签字盖章，看了请勿见笑。”

　　有一次和几位画友游宜昌，接待之人要我们各画一幅。我是很怕当场作画的，但此时不得不和大家一起画。时间短，画得不满意，也不想另画，就在画上题几句：“作画亟需清静，最怕当场挥毫，了无心情细推敲，看了请勿讪笑。”2002年剧作家魏明伦在成都，记得是一次他的作品研讨会，我送他贺画，题的也是打油句：“不论古今中外，任他南北东西，人间情理差不离，搬上舞台是戏。角色五湖四海，情节百样离奇，悲欢哀乐动心扉，且看明伦手笔。”

　　有一年和画友苗地同游山西，接待主人必然要画。我们两人合作两幅。其一是画三国的桃园三结义，我题的是：“历史像一出戏，刘关张三结义，隆中三顾茅庐，闹出三国演义。”另一幅画的是《西厢记》的情节，我在画上题：“月照西厢，意感红娘，莺莺心许，张生跳墙。”

　　一年游哈尔滨，接待主人指定要画一幅友好碰杯图。画上也得题款才有趣。我题的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多肚子受不了；频频碰杯也算喝，共贺哥们情谊好。”

　　在北平生活多年，常可听数来宝和快书快板之类的表演。打油诗也就和快板差不多，可美其名曰诗，写来就比古体诗容易得多，也可以开开玩笑。有一年友人索画，我作自画像，题几句：“早已年逾古稀，看来还不算老，只是工作真忙，头发越来越少。”

　　打油诗还可以当论文来写。前年《杂文选刊》创刊15周年时，来信约谈杂文问题。我认为杂文很难写好。因为需要博学多识，有社会责任感。我是用打油诗写的：“漫画我倒常画，后来也写杂文，无奈老写不如人，到底资质还嫩。惯用讽刺笔法，想学鲁迅精神，写得庄重又挺哏，可我没那学问。”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5年10月25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