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雕版权政府尴尬(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5日14:38 金羊网-羊城晚报

　　文/图本报记者林丹

　　城雕版权不属政府？不仅“珠海渔女”，“广州五羊”、“深圳开荒牛”等城雕遭遇同样问题

　　珠海市政府最近一口气为“珠海渔女”注册了35类商标，不留一点空白，并制定了《珠海渔女知识产权保护方案》。显然，珠海市政府开始了保卫城标的行动。然而，由于“珠海渔女”是谁家闺女尚不明朗，令这场保卫战多少有些尴尬。

　　事实上，“广州五羊”、“深圳开荒牛”及国内大部分城雕的境遇都与“珠海渔女”的境遇相似，这令政府部门有点头疼。

图：渔女像前卖渔女小雕像和贝壳的小贩成行成市

　　1 企业染指“渔女”何其多!

　　“珠海渔女”属于谁？珠海市政府遇到尴尬问题……

　　去年6月，珠海市旅游局发现，中山市某企业正把“珠海渔女”图形作为商标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申请注册。

　　其实，中山这家企业并不是第一个染指“珠海渔女”的企业。早在上世纪80年代，珠海啤酒厂（现麒麟统一啤酒）“海珠”啤酒上的渔女商标就被珠海人所熟悉。今年1月中旬，“渔女献珠”白酒出现在珠海的餐桌上，特型酒瓶整个就是珠海城标———珠海渔女的微缩版，500毫升白酒就装在渔女体内，渔女的发髻就是瓶盖，设计巧妙。

　　而在珠海的情侣路上，染指“珠海渔女”的商业行为更是随处可见，比如小贩们兜售着仿汉白玉、水晶砂、镀铜“珠海渔女”小雕像……

　　珠海市旅游局在网上调查发现：在商标注册的45大类中，有15类已被注册了珠海渔女图形商标，涉及啤酒、奶茶、化妆品、蚝油、龟苓膏、服装、皮具、家具、办公用品等近百品种。旅游局担心：政府再不管，终有一天将被迫放弃“珠海渔女”图形的使用权，或者会面临侵犯他人商标使用权的风险。

　　然而，当珠海市政府准备就此向国家商标局提出异议时，遇到了最为尴尬的问题：“珠海渔女”属于谁？因为，只有这尊雕像的著作权人才有资格提出异议。

　　2 “五羊”雕塑注册，两大阵营较劲

　　省文联声讨侵权行为；注册商标企业找法律界撑腰

　　今年6月，因为“五羊”雕塑商标注册，两大阵营的较劲爆发了。

　　在2004年第46期商标公告中有广州市某公司先后注册的“五羊仙”、“五羊醇”等6个以“五羊”命名并含有“五羊雕塑”图案的商标；在第47期商标公告中该公司又注册了4个类似商标；在第48期商标公告中，广东省吴川市也有人注册了以“五羊”命名并含有“五羊雕塑”简笔图案的商标。

　　6月9日，广州雕塑院正式委托广东格林律师事务所代理“五羊雕塑”及其他著作权纠纷案件，并委托该律师事务所代理其雕塑作品的著作权许可使用事项。广东省文联召开有法律界、美术界和新闻界人士参加的座谈会，声讨侵权行为。

　　与此同时，企业界也找律师撑腰，为注册商标寻找法律依据。

　　深圳的城市形象———“开荒牛”早就成了许多人无偿使用的赚钱道具。据称，陕西有一条村就专吃这条“牛”，每年卖出几万尊“开荒牛”小雕像。

　　广东省版权保护联合会会长刘板盛说：“雕塑是著作权法列明的受保护的作品之一，许多人以为它是公共的，其实它们是有权利人的，所以，除权利人外，任何人要将城雕注册商标都必须首先征得权利人的许可，并支付报酬。”问题是，权利人是谁呢？

　　3 “珠海渔女”雕像这样诞生

　　广州美院根据民间传说创作，珠海市政府投资建设

　　1980年高兆和调到珠海园林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渔女工程”。这年5月，珠海海滨公园与广州美术学

　　院雕塑系签署了《承接“珠海女儿”第一期工程协议书》。协议书约定，由广州美院雕塑系负责制作一尊2米高的石膏像。第二期工程是将石膏像放大成8.69米高的石质雕塑。广州美院雕塑系收费2000元，包含“石膏像所用一切材料费用”，海滨公园“不再支付任何材料费和稿费”。

　　这尊雕像最终被定名为“珠海渔女”。创作灵感来自珠海民间“渔女献珠”的传说。相传，南海龙王的女儿被珠海香炉湾的美丽迷住，扮成渔女下凡，并且爱上了渔民青年海鹏。然而，海鹏听信他人谗言，硬要渔女摘下手镯为定情物。而手镯是龙宫为防龙女思凡给她们套上的，只要摘下便会立即死去。渔女为明心志，猛力拉下手镯，死在情人怀里。海鹏悔恨万分。九洲长老为这爱情故事感动，引导海鹏上大九洲岛，觅得“还魂草”，日日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终使渔女死而复生。结婚那天，渔女特地采摘了一颗举世无双的珍珠，双手高擎，献给九洲长老。

　　当时的系主任潘鹤带领弟子们于当年的11月完成了创作。1981年5月，珠海市园林处与广州园林建筑工程公司签署了委托工程建筑合同。工程造价为199928.49元，此外珠海还支付了8000多元模型费，使得“珠海渔女”的总费用接近21万元。

　　无论是与广州美院的协议，还是与广州园林建筑工程公司的合同都没有提及“珠海渔女”的版权问题。

　　4 委托创作，给了钱就有版权？

　　问题是：《著作权法》未诞生，三大城雕已出世

　　广州越秀公园的“五羊雕像”也是根据民间传说创作。当年，广州人民美术社（现广州雕塑院的前身）的

　　尹积昌、陈本宗和孔繁伟接受塑造“五羊”任务时恐怕也不会想到版权问题。

　　珠海市新闻出版局一位官员说：“这是委托创作的最大问题，委托方常常以为给了钱或是稿费，就理所当然地享有了版权。其实，如果合同中没有明确版权归属，按照现在的《著作权法》，版权就是作者的。”

　　然而，《著作权法》颁布于1990年，1991年开始实施，无论是“珠海渔女”，还是“广州五羊”、“深圳开荒牛”都在此前诞生，上世纪50年代和80年代，无论是委托方还是创作者，都没有版权概念。即使是90年代，版权概念仍然是模糊的。

　　正因如此，这些城雕的麻烦也就在几十年后产生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城雕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而这些效益既没有落进创作者的口袋，也没有让委托方受益，反而是被第三者“渔人得利”。1998年，珠海海滨公园就与某私营渔女海上服务部为“珠海渔女”经营权发生冲突酿成流血事件。私营业主振振有辞：“珠海渔女”是属于政府的，不是哪一家单位垄断，谁都可以有经营权！

　　广东省版权保护联合会会长刘板盛对此评说：“属名权与财产权并不是一回事。”

　　5 “没有政府，哪有渔女名气！

　　老珠海们难释情怀；有专家认为，政府控制版权有利城雕保护宣传

　　按照法律界对《著作权法》的解读，“珠海渔女”、“广州五羊”和“深圳开荒牛”的版权无疑为创作者所有。珠海市嘉图商标事务所商标代理人王晓涛说：“《著作权法》第59条规定，著作权人的权利在本法施行之日尚未超过本法规定保护期的，依照本法予以保护。《著作权法》规定的保护期为作品诞生之日起50年。”

　　“珠海渔女”版权不属政府？这令许多老珠海感情上接受不来。高兆和说：“珠海渔女雕像源自当地传说。1980年，珠海的财政收入才3652万元，21万元对市财政来说是笔不小的支出。很多人反对，说不如建幼儿园、建宿舍。解决孩子入托、干部宿舍紧张问题。方苞接任市委书记后，把城市雕塑列入财政预算，每年拨款20万元。

　　尽管是名家作品，但“珠海渔女”寂寞地矗于海滨十多年，拜访者寥寥。直到1993年底，政府开通了珠海情侣路，为“渔女”披上了幻彩般的霓裳，双双对对的情侣也为“渔女”周围平添浪漫情怀，“渔女”才名声大噪，成为珠海的城市形象。官方的旅游资料、投资推介都以“渔女”为封面。据珠海市园林处公园科陈祥华科长说，“珠海渔女”的管理费一年要花10万元左右。高兆和认为，如果不是珠海市政府规划、建设了情侣路，不是政府的大力宣传，“珠海渔女”不可能有今天的名气，也不可能带来后来的经济效益。

　　广东省版权保护联合会会长刘板盛认为，版权不在政府的控制之下是很麻烦的，也不利于城雕和保护和宣传。

　　6 城市“形象”，经济效益巨大

　　协议版权？城雕经营权“特许制”？

　　其实，“珠海渔女”、“广州五羊”、“深圳开荒牛”等代表城市形象的城雕，没有政府的保护，其版权、经营权就失于了蔽护。珠海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专业人士说：“城雕发展很快，它们与城市的文化融为一体，可以广泛用于商业，产生经济效益。关键是政府是否意识到‘形象’可以带来无穷无尽的利益，是否愿意积极地采取行动。”

　　据刘板盛说，广东每年为一只老鼠（米老鼠）、一只鸭子（唐老鸭）、一条鳄鱼（鳄鱼恤商标）要支付几亿元版权费。可见“形象”经济效益巨大。2002年美国版权产业的产值为12540亿美元，对外销售出口收入超过892亿美元。

　　有行内人士指出，政府可以与著作权人谈判，签订补充协议，确定版权所属。“我不主张著作权的完全转让，实际上，它的精神权、署名是无法转让的，永远属于作者，转让也不利于作品的完整性。但城雕的经营权是可以转让或特许给政府的。”刘板盛这样认为。

　　（紫／编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