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的下一站

　　文 拉赫曼·冈赫拉曼布（伊朗）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单雪菱

　　叙利亚总是难以忽略。联合国发布有关刺杀哈里里的调查报告，叙内政部长离奇死亡，大马士革宣布无条件与以色列恢复和谈，每一条新闻都足以将这个小国家推到国际舞台的聚光灯下。

　　20日公布的调查报告指认，叙利亚情报部门参与策划了刺杀黎巴嫩前总理哈里里的行动。报告公布前8天，叙利亚内政部长卡纳安在办公室中自杀身亡。而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曾接受联合国有关调查小组的询问。

　　灰白头发的卡纳安曾是叙利亚在黎巴嫩的“第一人”，1982年－2002年间掌握着在黎的情报工作。也许，他的确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但普遍的猜测（也许永远无法证实）却是，叙利亚政府要了他的命。

　　至于大马士革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种解释是扰乱联合国对哈里里案的调查，毕竟卡纳安知道的太多。另一种解释截然相反，认为这是向华盛顿发出的和解信号，生前卡纳安保守而权重。清君侧，正是外交急转弯的序曲。

　　笔者倾向第二种解释，叙利亚的前生今世似乎都在说明，它的下一站将停靠在美国身边。当然，这一切仍有待时间的证明。

　　对叙利亚的桀骜，华盛顿颇感不耐烦。官员们不断指责大马士革“扰乱”伊拉克，五角大楼也有将它“轻取”的意思。伺联合国报告一出，布什即催促安理会对叙“有所行动”。巨大的压力在叙利亚上空酝酿，而有消息称，华盛顿已向大马士革抛出了一套“利比亚式”的招安方案，也就是说，一场博弈的游戏正在迫近它“亮牌”的时刻。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叙利亚到底有多倔？熟知这个国家的人会说，倔只是它迷人的衣裳，柔软才是它真实的身段。这就是为什么它在做了多年苏联的盟友后，会在1991年转身支持美国发动海湾战争。

　　作为一个贫瘠的小国，叙利亚实在没有倔的资本。有野心，无资源，在风云际会的中东，大马士革一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它“借力打力”的圆滑外交。

　　冷战期间，它傍依苏联，一面宣扬阿拉伯民族主义，一面自莫斯科获取援助。及至苏联解体，它陡然反转，以美国盟国的身份投入海湾战争。这给它带来了沙特和科威特“感激的”钱财。而不出几年，它又转与孤立的宿敌萨达姆言欢，缔结了一系列秘密协定，以便得到便宜的走私石油。

　　翻开一部叙利亚外交史，“U型”的急转弯并不新鲜，在这个国家的算盘中，实利才是惟一的坚持。1997年，上述叙伊秘密协议曝光，华盛顿大为光火，由此上演一出驯“叙”记。“9·11”后，大马士革曾向美国提供有关“基地”的情报，但于事无补。

　　华盛顿开始历数叙利亚的“罪过”：一是“军事占领”黎巴嫩；二是“庇护恐怖分子”，大马士革与黎巴嫩真主党的亲缘尽人皆知；三是向伊拉克“输送”反政府武装，而这离“邪恶轴心”也就不远了。在它的催促下，2004年秋安理会通过决议，要求叙利亚撤出在黎巴嫩的军队，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大马士革，保守的政治精英曾指望伊拉克会成为美国的另一个越南，这样叙利亚就可以安享黎巴嫩提供的水源和战略纵深，在一派乱像中纵横捭阖，有所作为。他们无疑是过于乐观了———美国的强势纵不足以平定伊拉克，却能够窒息叙利亚的生存空间。毕竟，从巴格达到大马士革，不过数百公里的距离。

　　而所谓“借力打力”不是没有前提的，它得有力可借。这里不妨看看跟美国较劲，大马士革还有什么牌可打。伊朗一向与叙利亚交好，但一场核危机已经让德黑兰焦头烂额，自顾不得与大马士革通力合作了。而波斯湾富足的产油国，虽言必阿拉伯兄弟情谊，却仍旧忌惮着什叶派主政的叙利亚，更不用说为此牺牲与美国的融洽了。至于俄罗斯，纵使有心相助，却也是无力可助了。

　　环顾四野，叙利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当然，它可以选择与伊拉克反政府武装沆瀣一气，但这摆着是条不归路，不仅全无胜算，还可能祸及国内，催化逊尼派的骚动。

　　事到如今，大马士革的选择已经不多。内无资源，外无依托，小国叙利亚下一站停靠美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既然无力抗拒，索性顺应迎合，叙利亚外交或将进入它的另一个“U型”急转弯。 （作者系伊朗德黑兰科学与战略研究所研究员。马文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