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个时代才能造就巴金

　　“鲁郭茅巴老曹”（鲁迅、郭沫若、矛盾、巴金、老舍、曹禺），区区6个姓氏，当然不足以代表一个时代的整体文化。但这6个人以及他们的生平，牵引出的是那个时代的辉煌。“严格来说，巴金不是一个很深刻的专家型的人，他是青春型的作家，一个坦诚执着、使命感很强的理想主义者。”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者温儒敏认为，那个时代走出的名家，像后人总结的“鲁郭茅巴老曹”，每个人都有很独特的性格，而又共同因文学或学术方面的成就，被作为一个时代的代表而集体记忆。“他们各有自己的特质，又有共性

　　温儒敏说，“这些人都是那个大时代出来的有成就的人，和时代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思想文化相对自由的时期，各学科的大师，如文学、史学等，层出不穷。

　　提到那个造就了无数辉煌人物的年代，温儒敏认为，五四时期以及后来一段时间，在中国历史上非常独特，传统的文化体制一下子全面崩溃了，新的又还没有建立，是新旧交接的时期，等于有一个“空挡”，加上各种外来新思潮的进入，极大地刺激了思想文化界，因而社会思潮非常活跃。“当时军阀混战，社会动荡，各派政治力量没有很多精力和能力顾及文化管理，客观上也为思想自由提供了空间。”

　　此外，当时离晚清相去不远，多数知识分子都还受过“旧学”的影响，有传统文化的根底，也熟悉传统文化的得失，他们同时有机会接触到大量西方文化，对中外文化都往往有深刻体悟。这种文化背景下熏陶习染的一代学者文人，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很独特的，可以说，他们是有本土文化根底而又富有世界眼光的一代。

　　像巴金，他出身旧家庭，对封建家族制度和旧礼教有切身的体验，同时，他又在欧洲生活学习过，为激进思潮所吸引，本来立志献身社会革命事业的，后来转向文学创作，他的早期作品都是带有那个时代叛逆、反抗色彩的，是反专制反封建的。“巴金创作风格很特别，但从他的生活阅历、他的文化知识结构看，和他同时代许多知识分子又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在两种文化的碰撞中成长。那个时代处于大变革中，有些激烈，又有些混乱，但文化还是有尊严的，从传统中走出来的新的文化也处在蓬勃的生长期，充满可能性，所以才能出现那么多有才华学识、让后人难以企及的大家。”

　　可惜这种相对宽松活跃而又充满生长可能性的时期未能持续太久，被后来的持续战争和各种政治运动打断了。

　　温儒敏认为，“五四”和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化现象很独特，那种大家辈出的盛况难再了。特别是在当代，如果实利化、平面化的风气太盛，诞生文学艺术和学术的巨人的土壤也就会贫瘠稀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对巴金那一代文人巨匠的远去，会有某种担忧。

　　本报北京10月2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