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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幸被污染 绿水无辜遭祸端(观察与思考)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9日05:52 人民网-人民日报

  

青山不幸被污染 绿水无辜遭祸端(观察与思考)
图①

  发展经济不能以牺牲环境和居民健康为代价。有着青山绿水的浙江省台州市路桥、温岭的一些乡镇从事电子废弃物拆解以来,获取了不少财富,却污染了当地环境,损害了人民健康

  本报记者程少华文并摄影

  浙江省台州市路桥、温岭的一些乡镇本来有着山清水秀的江南景色,可是,电子废弃物拆解使之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近日记者赴当地采访,看到的是随处堆放的破烂物,听到的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闻到的是刺鼻的恶臭味。

  私人作坊:“垃圾乡村”制造者

  温岭市温峤镇的桐山村四面环山,一条长长的溪水流过,远远看去,青山绿树下一幢幢小楼房煞是漂亮。可是一靠近村庄,记者发现房前屋后随意堆放着压瘪的电脑机箱、废旧显示器、传真机、打印机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线路板,阵阵浓烈的、带有化学试剂的怪味扑面而来。目前,桐山村从事电子垃圾拆解的有100多户。

  在路边一栋楼房里,记者看见一位戴着老花镜的白发老人坐在小椅子上,用剪刀把线路板上黄色的颗粒物拨在木盒子里(见图①)。她说这些颗粒物是用来“洗金”的,这家老板就开“洗金”作坊,雇她们“洗金”的工资为每天12块钱。这在当地算高的,一般每天10元,低的8元。当地人所说的“洗金”,是指用硫酸、硝酸等强酸把贵重金属置换出来,工艺简单,一个人、几个桶就行了。作业过程中产生的废气、酸性废水以及未经处理的终垃圾经日晒雨淋,对当地的水、空气环境构成严重威胁。

  与桐山村一路之隔的岭下周村同样弥漫着挥之不散的恶臭味。顺着气味,记者发现村子深处有一个很暗的小房子,里面堆有半人高的线路板,一个中年男子用榔头、凿子、螺丝刀正在拆解。一出房子,涌来更猛烈的烧焦味。只见狭窄的工棚里,几位村民用钳子夹着电路板在炉子上烤(见图②)。炉子里煤烧得很旺,黑烟冒得老高,记者被熏得连声咳嗽。一中年妇女听说记者要买金子,立即说有。刚想“谈”下去,房子里的中年男子出来对她耳语了几句,妇女就不吭声了。她笑了笑:“你是记者吧,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这里什么也不卖。”

  另一家作坊里,三个男子在有说有笑地干着拆解的活儿,对面的卷帘门拉得很低,一位妇女背朝外烤着电路板,等线路板烧软变形,就用钳子夹起在石头上一敲,使身边的石头裹满了银白色的锡粉。溪旁卫生所的院子里有一口井,俯身往里看,水面上漂着废塑料、纸屑和杂草。卫生所的收费人员对记者说:“井水早就不能喝了,只用来洗衣服,我们喝的是山水。这还是刚刮过两次大台风,被雨水冲刷了两遍,否则水更脏。一到冬天,患哮喘、支气管炎的人就会多起来。作坊的毒气太毒,我们这里还毒死过人呢。”

  这些广泛分布于乡村的私人作坊不交税,无任何环保及防护措施,经常露天焚烧,拆解后的终垃圾直接倾倒在河塘、粮田及道路两侧。以路桥区的峰江街道为例,涉及拆解的有30个村,共3100多户,全年拆解100万吨左右的废电机、电线、电缆、变压器等。在施家村附近,记者发现至少有两处拆解场地占用了基本农田。

  集市:夜幕下的交易

  西源南路是温峤镇废旧电子产品集市交易所在地,在当地很有名气。当地人反映,集市一般在晚上11点左右开始,到第二天天亮之前结束。每逢集市交易日,私人作坊老板就到西源南路摆摊设点,摊位上的国外电脑配件以及金、银、黄铜、紫铜等贵重金属应有尽有。买货的大多是广东人,有很多广东人甚至租房子常年住在镇上。

  9月25日下午,记者来到西源南路,没想到扑了个空,路上什么摊位也没有。为了探个究竟,记者来到位于西源南路的温西工量刃具交易中心。一位经营钻头的老人听说记者要买废旧电子产品,就摆摆手,笑着说:“你来晚了,今天早上刚刚交易过。我们这里逢一逢六开市,也就是阴历每月的初一、初六、十一、十六、二十一和二十六。你如果真想买,只能等到二十六了。”

  然而,温岭市环保局蒋副局长在接受采访时,否认有这类交易市场存在,声称如果有,那肯定是非法的,发现一个查处一个。

  定点拆解:缺乏行业自律

  上个世纪80年代初,电子废弃物拆解业在台州出现伊始,当地政府就注意到了其负面影响。经过多年探索,发现定点拆解有利于企业改进工艺,提高加工能力,更好地防治环境污染。坐落于峰江街道的台州市金属再生产业基地占地1600亩,总投资6.2亿元,有定点拆解企业32家,去年拆解固体、电子废弃物150多万吨,实现产值50亿元,占峰江街道总产值的70%多。

  从记者走马观花的调查看,当地政府的这一措施并未很好地落实。往基地方向走,烧焦味越来越浓烈。施家村一栋房屋前,堆着小山似的废旧电视机、点钞机、复印机、电动织布机等,线路板、铝制品、铁制品及小元件在屋内被分类摆成一个个小堆。记者走上前去,看见一位老人正在用锤子和凿子敲敲打打,拆卸各种器件。记者问:“老大爷,这些货是从哪里进的?”老大爷用手一指,答道:“从前面的公司里买来的。”他说的“前面的公司”是指基地的定点拆解企业。按规定,这些电子废弃物应该由定点加工利用单位内部消化,内部不能消化的,可卖到有资质的拆解场和垃圾分拣场,而不得随意转移。

  记者暗访了几家拆解公司,堆积如山的电子废弃物一眼看不到头(见图③),民工作业时基本上没有防护措施。记者走进一家拆解公司,同一位来自安徽的农民工聊起天来。三十来岁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他面带微笑地告诉记者:“我大概一个月能挣千把块钱吧,闲的时候上十一二小时的班,有料的时候要上到16个小时。”这时,记者被一股剧烈的气味呛得头晕目眩,原来不远处燃起两堆火,正在烧带塑料的电子废弃物,更远些的地方,两名工人在焊接,都没戴手套和护眼罩。

  据基地副总经理吴杭林介绍,园区实施雨污分流制,有二次燃油焚烧炉20台,每家公司建有小型隔油池,对污水进行单元处理,基本做到无雨水冲刷和废水排放。记者在后黄村问起基地周边的环境状况,一位中年妇女反问记者:“你自己闻闻就知道了,还用问我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娘用手比划着说:“这里的空气太差了,头顶上总有一层厚厚的云,晚上很少看到星星。”一位来自湖北的打工者告诉记者,他在保全村租了一间房,每月交10元钱自来水费以供饮用,因为井水是不能喝的,只能用于洗澡、洗衣服。

  下档料从定点拆解场地进入私人作坊,工人的作业条件恶劣,有些公司的环保设备只用来应付检查……这,显然有悖建立定点拆解园区的初衷。

  决策:环境、健康与财富孰轻孰重

  生产设备需要更新换代,而且我国已进入电子产品淘汰高峰期,对拆解业这个新兴的特殊行业应采取扶持政策,使之成为循环经济新的增长点。但是,目前与此相关的法律法规尚不完善,给电子垃圾拆解的规范管理造成了困难。路桥区环保局副局长梁晓咏告诉记者,我国对进口电子废弃物有严格规定,海门港去年共进口120多万吨废品,都经过国家环保总局批准。对国内电子废弃物管理的相关法规尚未出台,在国内电子废弃物增多的情况下,管理难度加大,执法依据不足。比如说,行政部门不能没收非法拆解场点的电子废弃物,给执法人员造成很大被动,违法人员与执法者经常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电子废弃物拆解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也严重污染环境。专家呼吁,地方政府的当务之急是,一方面正视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的关系,制定长远规划,出台政策,促进产业升级;另一方面加大监管力度,集环保、工商、公安、国土等部门及全社会之力,进行治理整顿,切实解决关系群众切身利益的污染问题。

  经济要发展,但不能以牺牲环境和居民健康为代价,这是经济发展的底线,台州的拆解业已经触及了这条底线。如果再不悬崖勒马,机遇将会变成制约经济发展的桎梏,电子废弃物拆解将成为一枚难咽的苦果。

  《人民日报》(2005年10月29日第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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