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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该恨你吗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03日04:46 辽沈晚报

  我的心跳就是父母的世界

  父母的心跳就是我的世界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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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小菡很少去想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也偶尔会对一件事情想不通,“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我也应该有姥姥、姥爷、舅舅、姨妈呀,难道一个都没有了?而且爸爸似乎与他们没什么来往,也从来不曾提起。”这是为什么呢?

  ■采写:记者 田原

  ■讲述:小菡(化名)

  ■性别:女

  ■年龄:16岁

  ■职业:学生

  ■时间:11月1日

  ■地点:学校门口的饭馆

  出于安全考虑,记者没有同意小菡独自到报社来的要求,谈话是趁着小菡午饭的时候抽空进行的。面对记者,小菡说的很多,忧郁的眼神始终盯着桌角,面前的一大碗馄饨直到凉透也没吃几口。

  我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小菡对妈妈的印象很清楚,她随手拿出一张彩色的照片,照片拍摄的时间一定不短了,因为多少有些变色,上面的女子很年轻,微笑着站在北陵公园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妈妈抱着的就是我。可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从自己懂事的时候起,小菡就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爸爸说,拍了这张照片后不久,她死于一场车祸。这件事是爸爸告诉她的,过了几年之后,他就和一位姓杨的阿姨结婚了,小菡又有了一个妈妈。

  从那以后,在小菡心目中,杨姨就和“妈妈”这个词划等号了。杨姨是离过婚的,她比小菡的爸爸还大两岁,搬到家里来的时候,还给小菡带来一个哥哥。

  小菡说自己和杨姨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从小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她。杨姨也从不避讳谈起小菡的生母,她甚至还亲自把那张小菡和妈妈的合影放大了一张摆在小菡的床头。每年清明,爸爸都会带小菡去给妈妈扫墓,杨姨虽然不去,可从她脸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悦的表情,相反提前几天她就会提醒爸爸,准备点必备的物品。杨姨很能干,喜欢干净,家里总是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过得很舒服,来到家里的客人无不称赞。

  “虽然是继母,可她对我很好,我想,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吧。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亲自为我盛饭,将满满的一大碗递到我手上,好吃的菜也是先给我夹。有时候我能看出来,她花钱也有舍不得的时候,但给哥哥的她能省就省,轮到我的时候,却总是很痛快。哥哥也很懂事,凡事都让着我,小时候虽然也打打闹闹,但长大了谁也不记恨谁,哥哥现在上了大学,每次回家都和我聊啊聊的,教我用电脑,给我讲题,和我打游戏。”在小菡看来,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和其他同学的家庭并没有什么区别。

  妈妈究竟是怎么走的?

  过去,小菡很少去想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也偶尔会对一件事情想不通,“妈妈虽然不在了,可我也应该有姥姥、姥爷、舅舅、姨妈呀,难道一个都没有了?而且爸爸似乎与他们没什么来往,也从来不曾提起。”小菡也曾经问过爸爸两次,可爸爸总是说,他们都在老家,离沈阳太远。小菡也没有多想,而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小菡的精神大厦顷刻崩溃,一切幸福感顿时飞散。

  九月份开学之后的一天下午,小菡正在上自习,同桌突然悄声说,“小菡,刚才有个男的和班主任谈话,说的好像是你的事儿。”小菡觉得挺纳闷,下课后小菡碰见了班主任老师,她问老师是不是有人找自己,奇怪的是平时说话很干脆的老师支吾了两句,反过来问了她一些家里的事儿,就没再说什么。而就在那两天,爸爸也变得一反常态,满脸愁容。

  第二天中午,有同学告诉小菡,说看到她爸爸到学校去找班主任老师了。小菡连忙跑到班主任老师办公室门口,正好碰见爸爸往外走。看见小菡,爸爸突然一愣,吞吞吐吐地说是来和老师谈谈小菡的学习状况,然后就匆匆离去。到了晚上,小菡实在憋不住了,趁着杨姨不在,她走进爸爸的房间,询问爸爸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告诉他前几天曾经有人到学校找过自己。

  “小菡我骗了你,那人是你舅舅。你姥姥不行了,想见见你,明天放学后我送你去吧。”爸爸低着头,从嘴里挤出了几句话。“姥姥?她不是在很远的老家吗?怎么会在沈阳?”小菡还想多问问,爸爸却什么都不肯说了。第二天放学后,小菡和爸爸来到医院,走到楼下的时候,爸爸打了个电话,然后说,“一会儿舅舅领你上去,我在这儿等你吧。”舅舅下来了,他盯着小菡看了半天,勉强地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看爸爸一眼。楼上的一间病房里挤满了人,当中的病床上躺着满头银发的姥姥。“妈,我把小菡给您带来了。”“小菡啊,小菡啊,真像我那苦命的闺女啊……”

  坐在床边,姥姥拉着小菡的手流着泪说个不停。虽然舅舅、姨妈们几次试图劝住姥姥的话头,但姥姥的话小菡还是完全听懂了。妈妈一家全是沈阳人,并不在外地,妈妈也并非死于车祸,而是自杀。原因是,自己两岁时,爸爸有了外遇,被妈妈知道了,爸爸先提出了离婚,妈妈哭干了眼泪,最终同意,条件是小菡由她抚养。可就当大家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的时候,妈妈有一天却撇下小菡突然从楼上跳下……

  从此,妈妈一家就与爸爸形同陌路,而爸爸也最终没能和与自己相恋的那个女人结婚。多年来,姥姥思念着小菡,只盼着临终之前能见见自己的外孙女。舅舅找到学校、找到了爸爸,爸爸想和老师商量办法,甚至恳求舅舅不要让小菡知道真相,可姥姥的一番话最终还让小菡明白了一切。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哭。”小菡显然不愿多提那天的事。走出医院,爸爸正站在门口,吸着烟,看着舅舅带着流着泪的小菡出来,爸爸问了舅舅一句:“都知道了?”舅舅点了点头就回去了。爸爸叹了口气,对小菡说了这样一些话:“爸爸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你还小,怕你不能理解,恨爸爸。你不会恨爸爸吧?”见小菡不回答,爸爸无奈地说:“别让你杨姨知道了。”

  知道了真相,对于16岁的小菡来说,陷入了一种情感上的困境,甚至是一种苦难。“我该恨爸爸吗?可是恨又能怎么样呢?他对我那么好,杨姨和哥哥对我也特别好,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不想破坏它。可我能装不知道吗,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做不到。”

  记者手记

  “是爸爸害死了妈妈”,这是这些天小菡头脑里总摆脱不掉的思维定式。她甚至想到了“报仇”这两个字。可父女情深同样阻遏了她,使她剪不掉却又打不开这个心结。

  其实当恨找不到出路的时候,也就是开启宽容之门的时刻了。小菡,父母的感情是非不是你能作出裁断的。不管这种情感是怎样的与你息息相关。还是想想家人和未来吧,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倒不如以宽容的态度珍惜现在、对待未来,因为每一位亲人都对你寄予了期望,其中肯定也包括你死去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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