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象牙手镯

　　旧燕新巢

　　王海玲

　　我将这只手镯日复一日地戴在手臂上几个月。似乎是得到了人气的滋养，它表面的光泽看来更加温润了

　　在我不多的藏品中，这只古象牙手镯似乎可圈可点，首先是它的硕大，外圈直径10.5公分，内圈直径近8公分，放在掌心有沉甸之感，如此硕大的手镯，只能取材于象牙的根部；此外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整只手镯形成了一种老黄色的包浆，并泛出玉一般的光泽，这种光泽只有岁月才能赋予，现代的高科技似乎难以作为。

　　我是在上世纪末将这只手镯收入匣中的。在起初的几个月，由于钟爱的原因，同时也为了像盘玉器般盘一盘这只手镯，每当我写作时，我就将这只镯戴在手臂上。之所以说戴在手臂上，是因为手腕压根儿就戴不住它，我将这只手镯顺着手腕缓慢往上推，可以一直推过手肘，然后推到手臂接近腋窝处。第一次做这个动作时，我不禁哑然失笑，因为我想起了张爱玲笔下的七巧也曾经做过类似的动作。七巧年轻时因为痴肥的原因，玉镯戴在手腕上满满当当的。后来七巧老了，瘦了，有一天，她将戴在腕上空荡荡的镯一直往上推，竟然就一路推了上去，像我一样，不仅推过了手肘，而且推上了手臂。由于这个联想，无疑给这只古象牙手镯凭空增添了某种趣味。除了七巧外，这只手镯更让我联想到粗犷的男人，因为它的硕大说明它无疑是一件男人的饰物。只有高大健硕的男人手腕才能轻盈地戴起它，又由于它那层代表岁月痕迹的包浆、以及贵重，让我猜测它昔日的主人一定是满清贵族，手指套着玉扳指，腕上则套着这只手镯，或拉弓放箭，或大碗端酒……

　　就这样，我将这只手镯日复一日地戴在手臂上几个月。似乎是得到了人气的滋养，它表面的光泽看来更加温润了。更巧的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史树青先生应珠海一收藏家的邀请前来鉴赏文物，我因有采访的任务，便顺便将这只手镯和刚刚到手的一块青铜镜带给史先生看。承蒙史先生赏面，仔细地给我看了，象牙手镯得到了史先生的肯定，说这是件好东西，清早期的文物；对那块朋友从江浙寻来的青铜镜，史先生则老实不客气地说，这是件高仿品。

　　那次鉴赏，可说是一喜一忧，幸好青铜镜朋友还没有付款，说让我给人看看，如不妥的话，快快退还。于是我马上将那件高仿的青铜镜退还了。

　　想想，也真是运气，假如史先生晚来那么几日，那块青铜镜还不得臭在手上？以后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成为鸡肋一块。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