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说外语关乎国家安全

　　“教一个人学开F—14战斗机比教人学阿拉伯语容易多了！”这是美国翻译协会发言人的一句名言。本报记者的邻居李若说，他作为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摄影记者曾随美军去过阿富汗和伊拉克，部队中根本没有随行翻译，在战场上靠枪和当地人交流，战场外则用手比划。有一次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上遇到散兵游勇，他凭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孔，手指中巴公路，才算“捡了一条命”。难怪美国总统布什在1月5日的

　　一次重要会议上大声疾呼：“我们需要会说外语的士兵和当地居民交流；我们需要情报人员了解对方在说什么；我们需要外交人员说服对方政府与我们联合起来对付恐怖分子。我们的短期目标是自卫，长期目标是传播自由，这是一场理念之战。”

　　教育峰会引来“权力核心”

　　1月5日，全美大学校长国际教育峰会在美国国务院办公大楼召开。这次峰会的主角不再是来自美国50多个州的100多位大学校长，而是美国总统布什、国务卿赖斯、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国家情报局局长内格罗蓬特和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主席卢格。会上，美国国务院、国防部和教育部共同推出了一个“国家安全语言倡议”，首次从美国自身安全和国家持续繁荣的角度审视外语教育和留学生培养问题。布什则在讲话中说：“如果有人和我说得州方言，我就会知道他欣赏得克萨斯文化”，两个人交往时只有讲同一种语言，关系才会融洽，例如秘鲁总统托莱多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因此他与托莱多之间才会相互理解。与此同时，布什认为美国在全球推行的反恐和民主战略受到质疑，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美国人不了解对方的语言。他呼吁世界各国的青少年到美国接受教育，因为“来美国接受教育的年轻人越多，各国人民就越能理解美国”。

　　布什亲自推动“国家安全语言倡议”，是想为美国培养更多懂外语的军人、情报人员和外交官。该计划主攻的“关键语言”是阿拉伯语、汉语、俄语、印地语和波斯语等语种。根据这一计划，美国政府将在2007财政年度拿出1.14亿美元，分别拨给教育部、国务院、国防部和情报部门。其中，2700万美元用于在27所学校实施从幼儿园到大学的

　　“关键语言”教学计划；出国学习“关键语言”的美国高中生将得到国务院的奖学金；2006年至2007年，政府将资助300名外国人到美国大学教外语；每年帮助100名学习“关键语言”的美国教师到海外进修；到2009年，国防部、国家情报局和美国高校将联合培养2000名特种外语高级人才。

　　美国发言人的阿语让埃及人受不了

　　美国缺少外语人才———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据最新统计，美国移民数量高达3400万，占总人口的12%，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外语库”。然而，记者在美国国内和海外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记者曾在美国的两所大学教过现代汉语，选修这门课的学生多半是对中文感到好奇，也有人是为了工作需要或混学分；想把这门语言学精学好，并以此为业的人非常少。在美国高中，只有44%的高中生选修外语课，其中70%的人选修西班牙语，因为美国的

　　在海外，美国人的语言能力同样不是很强。在埃及首都开罗，记者在一次酒会上与一位美国外交官相遇，当时也有几个阿拉伯人在场，他们谈论有关汽车的问题。这位外交官居然听不懂，便问本报记者：“阿拉比亚特？他们在谈阿拉伯女人吗？”其实，“阿拉比亚特”是埃及人对汽车的称呼，而阿拉伯语普通话中管汽车叫“萨耶拉”。在埃及，有一个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很有名。他经常上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的节目，听力非常好，对阿语提问没有听不懂的，而且反应也很快，总是千方百计地为美国辩护。然而，他的发音却非常差。有一次，本报记者在一家理发店理发，电视里出现了这位发言人，他刚一开口，正在给记者理发的师傅就吩咐说：“赶快，赶快，换台！”记者想听一下新闻，就要求他能不能等会儿再换台。这位50多岁的理发师说：“听他讲阿语，我们难受啊，那不叫阿语，虽然讲的也是阿语词汇，但完全变了味，我怀疑他的舌头是不是假的。”为了学习地道的阿拉伯语，不少美国人进入埃及的“开罗美国大学”学习。前不久，记者碰到一个美国学生，她说她是干情报工作的，情报工作离了外语不行，所以必须过语言关。美国人学阿拉伯语，真是为了应急。十几万驻伊美军中，只有少数官兵会说阿拉伯语。整个美军处于极度的隔阂之中。由于不太了解阿语，连美国给军事行动起的代号也让阿拉伯人很反感，如“沙漠蝎子”、“沙漠响尾蛇”等，这些字眼在传统穆斯林的心目中都是贬义，甚至象征着邪恶。美军现在不再起这样的代号了，显然是吸取了教训。

　　美国为何害怕“外语荒”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国家，美国外语人才极度匮乏，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美国老百姓对于国际事务普遍不关心，“世界围着美国转”的心态导致民众学习外语的热情不高。尤其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美国作为全球化的“

　　其次，美国虽是移民大国，大多数移民为尽快融入美国主流社会，抛弃了很多带有强烈民族痕迹的东西，其中包括语言。比如美国华裔，往往第一代移民还能说汉语，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就大多不会说了。

　　第三，美国右翼精英分子极力捍卫英语的至尊地位，排斥其他语种。正如提出“文明冲突论”的亨廷顿在其新书《我们是谁？》中所说的，美国的民族特性就是盎格鲁—新教文化，而英语则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历史经验则证明只有单一语种的国家才能保持长期的民族团结与国家统一，双语种、多语种的国家往往陷于分崩离析的境地。因此，美国的一些右翼精英认为要捍卫美利坚民族的统一、要维护美国的特性，就必须捍卫英语的正统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美国外语教学始终是慢节奏。

　　第四，美国人对“异族”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强。“9·11”事件后，受签证问题的影响，美国校园里的外国留学生在急剧减少。2005年7月12日，美国国防部提出在五角大楼和大学科研部门工作的外国人一律戴特殊标牌，并隔离工作场所。这说明“不信任”使美国放弃了大量可利用的资源。

　　既然如此，美国此时为什么“史无前例”地重视外语教育呢？这与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是紧密相关的。短期而言，该战略着眼于主动出击，打击恐怖主义及美国所谓的“无赖国家”，从而使美国获得绝对安全。长期而言，美国的战略则在于在全球范围内、特别是在大中东地区推进民主，避免那些所谓的“失败国家”崩溃，以此根除极端宗教势力滋生的土壤。要实现这些目标则必然要求美国国内有大量通晓阿拉伯语、波斯语、印地语、普什图语的人才。有了他们，情报部门可以及时、准确地获得情报；美国国务院在相关国家推进美式民主价值观、开展公共外交、提升美海外形象时，也会更加游刃有余；而处于反恐第一线的美军，则能更好地了解当地的民情、敌情，对战略部署、战术实践都大有裨益。另一方面，随着中俄等国综合国力的显著提升，美国的戒心日重。美国在对这些国家展开外交攻势的同时，对它们加大了情报搜集力度，对于中文、俄文方面的语言人才的需求也大为增加。眼下，美国相关语言人才的紧缺使其在实现上述战略目标时经常遭遇掣肘，这是美国所不愿看到的。

　　美国需要摆正姿态

　　当前，美国政府将外语提升到国家安全的高度加以重视，对其反恐、防止核扩散、推进民主、提升海外形象等战略目标的实现都会产生一定作用。另一方面，只出于国家安全的现实考虑，而不是从美国需要更好地理解世界的角度鼓励民众学习外语，美国的软实力很难发生改变。美国还是走不出这样一个怪圈，即全世界的人都在告诉美国，世界是什么样的，而美国人却无法告诉世界，美国是什么样的。时间一长，美国的“听力”和“视力”都将衰退下去。▲

　　《环球时报》(2006年01月10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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