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畔放飞孩子的梦想

　　天鹅湖畔放飞孩子的梦想

　　——记中央教科所南山附属学校

　　深圳华侨城高尔夫球场西畔，美丽的燕栖湖北岸，一座充满欧式风情的现代化校舍，承载了“都市田园教育”的理想。不得不承认，这所以“欲仁爱智，返朴归真”为校训，

　　然而在当前应试教育的主流中，这所学校似乎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当其他学校拼命给学生补课，恨不得24小时连轴学习时，这里的学生只有上午在正儿八经上“主课”，下午全都到了学校的“五大学院”去参加素质教育选修课。要不然就是一会儿搞“童话节”、一会儿搞“游戏节”，或者让学生去大自然玩一玩，然后写个考察报告什么的。其他学校忌讳的爱情、死亡等等话题，这所学校竟然堂而皇之的组织班会讨论……

　　但就是这样一所创办仅仅三年、“不务正业”的学校，第一届初中毕业生升学率竟然高达90％，而且屡屡赢得“破格”的殊荣：破格提前一年晋级区一类学校，破格提前两年迈入了深圳市一级学校，破格获得区德育特色学校、教育先进单位，破格获得市美术特色学校……到底这所学校有什么奥秘，能够在应试教育的大潮中生存得如此另类而又潇洒？

　　新公民教育

　　从每一天鞠躬开始

　　【校长每天对我们鞠躬】

　　刚跨进央校大门的第一分钟，这间学校就彻底震撼了笔者——当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孩子跑过央校校长李庆明身边时，伴随着一声“校长好”，他竟然毕恭毕敬地向李校长鞠了一躬，李校长也非常自然的回了礼。从校门到校长办公室的一路上，师生间互相鞠躬的场景不断出现，让人惊讶的同时却又感到了一种异常的和谐。

　　“每个第一次到我们学校，见到师生间互相鞠躬行礼的人都会有你这个表情。但你不觉得，如果没有人会为了师生鞠躬而诧异，反而才应该是正常状况吗？”面对笔者惊诧的表情，李校长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从我进学校的第一天起，早晨走进校园时，校长和值周老师都会站在校门口向学生鞠躬说‘早上好’，一年四季从不间断。一开始我特别不习惯，总是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加快速度走过去。后来同学们向老师回礼的越来越多。再后来有一天，我终于也鼓足勇气微笑着向老师鞠躬还礼。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特别温馨，觉得自己像一个绅士一样儒雅。后来这种鞠躬就成为了自然而然的事。”一名三年级学生的一番话，打消了笔者的疑问。

　　“我们是希望以鞠躬这件小事为起点，推动学校的公民教育，从而实现真正行之有效的道德教育。”李校长说，鞠躬本是中国的传统礼仪，但是现在这种表达温良谦恭、表达人际情怀的礼仪实际上已被国人抛弃。伴随着礼节形式的遗弃，传统的文化精神跟着丧失殆尽了，道德发展也出现了十分令人担忧的现象。现代儿童，尤其是城市儿童，自我中心和自我缺失并存，不考虑他人，不关心他人，不懂得和别人分享，自我认同度低，依赖性强；交往能力、亲和能力、团体认同度降低。“我们都说‘教书育人’，‘育人’的重要性应该远远要超过‘教书’，遗憾的是现实中往往却本末倒置。”

　　“新公民教育”，是央校德育教育的精髓所在！除了师生间相互鞠躬外，在日常的教学中，央校穿插了大量的情境班会、专题辩论会、心得交流、三维对话、竞选演讲等，以各种形式的教学活动来推动公民教育的步伐。无论是为别斯兰人质事件中死伤者的默哀仪式，为世界贫困儿童举办的义卖活动，为波兰27位小朋友感受中国式家庭的亲情活动，为印度洋海啸中难童举行的“世界同一家，爱心赈灾童”募捐活动等一系列爱心教育；被誉为“开创了我国学校死亡教育之先河”的悼亡教育；打破禁忌，开风气之先的爱情教育；促进孩子国际理解的理性意识，克服狭隘民族感情的“如何与日本对话”活动；以及培养孩子关注社会和议政能力的“取消农村的是是非非”、“导师助理竞选演讲”；或者培养孩子自身管理能力的自主管理督察制度等，乃至目前正在着手编撰的“公民教育读本”。央校特色鲜明的公民教育已经深入渗透到孩子的心间。

　　正因为如此，央校独特的德育经验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充分肯定，中央文明办更是于2005年5月以《构建德育文化新理念，建设未成年人道德精神家园》为题，编发了专门介绍央校德育经验的工作简报。

　　文化情境教育

　　打造都市中的田园

　　【我们的学校是乐园】

　　田园教育，是央校奉行的教育理念。那么田园究竟是什么？李庆明说，“田园”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是指都市孩子发展的文化情境，是指在高度理性、紧张的都市里，创造一个让孩子们在各个方面都能得到和谐发展的优化环境，创造一个孩子们学习、生活、发展的乐园。

　　“田园教育，是通过文化情境课程来实施的！”央校成功举办了多次主题大单元活动，以情境教育来打造都市中的田园。在“春之声”、“夏之乐”、“秋之韵”、“冬之思”四组以四季季节文化为主题的情境教育中，央校引导孩子们走出校门，融入自然，在释放生命灵性、建设心灵家园的德育教育的同时，又以丰富多样的形式，进行了实实在在的研究性学习与综合性实践。而“我爱我家”亲情文化节、“与狼共舞”动物狂欢节、“永远的安徒生，永远的童话”童话文化节、“我游戏，我自由”游戏文化节四大主题性大单元活动，更是整合道德文化资源的同时，以主题来引领和促进综合实践。

　　文化阅读情境课程也是央校课程的一大亮点。它倡导和实施的大主题文化阅读，对构建书香班级、书香校园，有着重要的影响。张嘉骅、汤素兰、郑渊洁、商友敬、李力研、朱自强、徐冬梅、薛瑞萍等一拨又一拨知名作家或读书人走进学校，走进师生，引发一阵又一阵读书潮，文化阅读蔚然成风。几十本由教师精锐自主开发自主编写的系列文化读本，成为学生爱不释手的“珍品”，国内几家出版社也竞相表达强烈的出版意向。王军宁、李燕妮、马玲等老师合力推进的母语文化阅读，柯安利老师独辟蹊径的英语文化阅读，马晓英老师艰难启动的科技文化阅读，刘金松等老师倡导引领的数学文化阅读，以及不久前刚刚拉开帷幕的“好书伴我行”百日阅读大行动，让人们隐约可见一个独具魅力的央校文化阅读生态圈正在形成。

　　文化情境教育的主阵地在课堂。“我们应该重建学科文化，为孩子搭建一个理想的课堂！在理想的课堂环境中学习，不愁孩子的学习成绩上不去。”作为参与教育部新一轮课程改革的教育专家，李庆明在全国率先提出“重建学科文化”的主张。他认为，应该坚持学科文化追求，结合学科的特点，通过情感陶冶、智慧提升、艺术渗透、活动参与和融通生活，创设和优化学科文化情境，为学生搭建起理想的课堂生活，改变孩子被动、机械的学习方式，将孩子从枯燥、乏味的课堂中解放出来，才是提高课堂教学质量的根本出路。“一提抓教学质量，有的学校就把课堂搞得死气沉沉，把学生逼得死去活来，这是死路一条，我们坚决反对！”李校长如是说。

　　为此，央校专门于去年年底，举办首届课程建设精英论坛，邀请海内学界精英就学校课程尤其是学科文化的建设发表深邃而富有建设性的见解和建议，同时邀请中小学的教学名师展示他们在学科文化创造实践方面的可贵探索，为促进学校课程文化建设，重建学科文化，搭建了一个不同学科领域之间、理论与实践之间、学者与教师之间交流思想、启迪智慧的平台。

　　“我的小学同学听说我们学校里有这么多新奇、好玩，又能学到知识的活动，都羡慕我们进了这么好的学校。”在笔者的随机采访中，听到了孩子这样的话语。能够真正做到寓教于乐，正是央校情境教育的成功之处。

　　精英启蒙教育

　　学生向往的五大学院

　　【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上午进课堂，下午进学院！大学中设立不同的学院司空见惯，可是在小学、初中也设立学院？笔者了解到，央校推行的班级授课制和学院研习制相结合的新课程运作体制——“学院制”在全国属首创。上午以实施国家课程为主，学生们在固定教学班上五节文化课；下午，则打破班级、年级界限，每个学生根据自己的“最佳发展需求”，在人文、外语、科技、艺术、体育等五大学院开设的各类选修课程中，选择最适合于自己发展的课程“套餐”，并到规定地方上课。每天一到下午，央校校园就成了欢乐的海洋，学校各个教室、功能室、体育馆、操场等地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孩子们走进五大学院“玩”自己的特长项目，畅游在艺术、知识的海洋里。李校长语出惊人：“古人有句话，叫‘以大观小’。我主张从大学教育的角度看待小学和初中教育。让孩子们走进学院，就是希望他们在接受严谨的学科训练的同时，每天都有自由选择、自由发展的空间，最大限度地发展自己的爱好、兴趣和专长，以获得最大的自我发展的满足。”

　　“同时，我认为应该同时推进素质教育和精英启蒙教育！”央校的学院课程分为A、B、C三类：A类为影视欣赏、科普指导、文化阅读、健身活动等强制必选的普及类课程，B类为40余门孩子们可以自选的兴趣课程，C类为管乐团、合唱团等双选性质的专长课程，实施“导师制”，聘请校内外专业教师担纲，每人带3－5名“研究生”，大力培养精英苗子。“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机制的运作，在为社会培养不同层次人才的同时，发现和培养国家的栋梁之材。”

　　“我们参加的学校艺术学院合唱团，刚刚拿下了区、市两级比赛的金奖！”眼下，合唱团又在准备着参加七月份世界合唱节比赛的紧张排练。在采访中，央校8年级小女孩杨爱琳自豪地对笔者说。从小学阶段就开始按兴趣进行选修课，孩子综合素质的提升自是理所当然，但也不禁让人担心。“国家课程只开半天，下午都进了‘不务正业’的学院，你的成绩怎么办？”当笔者提出这个问题时，杨爱琳回答说：“一开始我父母也担心会影响我的学习，因为合唱团通常会排练到下午5点多钟，怕我不够时间做功课。但他们过一段时间发现，我每天都能在学校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但心情愉快了，学习起来也有了精神，成绩不但没有退步反倒进步了。所以他们现在对我特别放心。”

　　“草根化”教育管理

　　从“一部五中心”做起

　　【校长最喜欢泡课堂】

　　看到了央校这些新举措，笔者不禁对它的管理运作架构产生了兴趣。在传统的行政管理主导的学校体系中的那些教务处、政教处、科研处，学校会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崭新教育教学理念，并且还能把它完善细化并推动执行吗？

　　“答案很简单，央校几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行政型架构，取而代之的是以创新为核心，以课程改革促进学校管理的新型架构。”李校长介绍说，央校目前的架构是“一部五中心”，也即校务部、课程研发中心、教学实验中心、生活指导中心、教师文化中心、少儿文化中心，以取代传统的教务处、学生处、德育处、科研处、总务处等行政意味很浓的机构。

　　“一部五中心，与传统机构绝不仅仅只是名字不同，他们的职责和运作模式都有了根本的变化，‘一部’负责后勤、服务、基础建设等，‘五中心’则全部以课程建设与管理为核心内容。”李庆明介绍说，央校推行的不是自上而下的传统管理模式，而是一种“草根化”的管理：让各个部门都去关注课程管理，以课程管理推动学校管理，以学校管理推动学校发展。在学校里，校长的核心作用就是引领课程教学改革，对课程教学管理直接负责。“我们的校长最喜欢泡课堂，跟老师们一起听课、备课、评课，甚至研究各个学科的建设方案。上一个学期，他就听了一百多节课呢！”央校一位老师这样评价道。

　　“学校就应该更像学校，就是一个纯粹的文化组织，而不是一个企业，或者政府机构。”李校长说，过去，教务处、学生处这些机构的主要功能过于注重对上级的教育政策、课程计划的机械被动执行，过于注重对学校日常教育教学事务性、规范性的管理。虽然这些功能都必不可少，但行政味道太浓，不利于激发学校内部的探究活力，不利于实施课程改革所倡导的价值取向。“一部五中心”的设立正是为了突破改革的瓶颈，从内部入手重建学校内部的组织体系和规范机制，以期能够短时间内实现学生自主、教师自主的目标，再藉此寻求突围，逐渐实现学校自主。

　　央校的新架构，已经在实践中验证了它的先进性。不久前在深圳南山区举行的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工作会议上，“央校模式”被作为六大典型经验之首加以推广。

　　90％的升学率

　　央校成功的明证

　　【我们真正爱上了学习】

　　采访进行到最后，笔者已经被央校的理念所折服，但心中仍有疑问：“我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受到这些德育教育、情境教育、素质教育，‘都市田园’的美好与纯真更是孩子难得的体验，可在全社会仍然围绕着升学率这根指挥棒团团转的现在，我们真的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所‘不务正业’的学校吗？”

　　“的确，央校不以升学率作为唯一的目标，但这并不意味着央校的升学率就不高。”李校长自豪的说。他的底气来自于央校第一届毕业班优异的中考成绩：升学率高达90％，11.5％的学生升入重点高中。这对于一所仅仅创办三年，在第一届学生招生时既无校舍也无名气，生源状况不尽如人意的实验学校来说，不虞是一个奇迹。

　　真正成功的教育，应该是让孩子爱上学习，主动的学习，而不是填鸭式的强迫学习。这一点央校的确做到了。“就这么高的升学率一项，就是央校的改革探索成功的最好证明。”

　　“也许，央校模式代表了未来教育的方向。”一位教育界权威人士这样说道。

　　校长专访：

　　——会跳芭蕾的“另类校长”

　　每天笑脸盈盈鞠躬迎接学生上学的“好好校长”、童话剧里“阴险狠毒”的“大灰狼”、整天泡在课堂里进行教学研究的“首席教师”、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甚至还会跳芭蕾舞的“超级文艺爱好者”、为教育事业作出重大贡献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提到央校的成功，就不得不提到李庆明——这位教育界的“另类”人物、“特立独行”的校长。正是他创新式的“田园教育”理念，为孩子们营造了一个令人无限向往的学习乐园。

　　笔者：每天早上7点10分、风雨无阻地到学校门口迎接学生，对每个孩子鞠躬微笑。据说，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您在作秀、搞形式主义？

　　李庆明：对，一开始大部分的老师、家长都以为我在作秀，大家都纷纷议论说“校长肯定坚持不了几天，每天鞠躬几千次，那可是个体力活”。但实际上，我真正做到了“风雨无阻”，我是希望能做一个“示范者”，通过自己日复一日重复同一个动作，帮助孩子培养日常行为规范；同时，我也希望通过这种卑己尊人的交流方式，在央校建立起真正平等、相互尊重的师生关系。目前来看，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所以我今后还会坚持做下去。

　　笔者：私底下，不少人包括您学校的老师、家长提到您，都会开玩笑说“李庆明是个‘不务正业’的校长”。您怎么看待这种评价？

　　李庆明：从传统的眼光看，我的确是个“不务正业”的校长，是个“最不像校长的校长”。但我个人认为，校长不应该是个高高在上的传道者，更不应是不可冒犯的行政权威，而应该是一个平凡的“首席教师”或者“首席研究者”，充当的应该是学校课程教学的领导角色。说白了，校长最大的任务是带领老师们一起走进课堂，进行课程教学的探索和研究，将最先进、最深邃的教育哲学理念转变为教师的教育教学行为。从这个角度看，我又是个“最务正业”的校长。

　　笔者：能不能用一句话概括一下您的“田园教育”理念。

　　李庆明：现在的教育太技术化、理性化，它远离自然与生活，剥夺了孩子们的野性思维和圆融的生命本质，田园教育就是要让孩子们回归生活、走向大地、体验温情，释放生命灵性、建设精神家园。建造教育的都市田园是一个建立未来教育的乌托邦尝试，教育在任何时候都是需要乌托邦的。乡村需要，城市更需要；过去需要，现在更需要。

　　文／图刘丽赵飞王磊

　　图：

　　中央教科所深圳南山附属学校校长李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