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言令色的“心法”

　　◆刘诚龙

　　佛门有一桩公案：师徒两僧过桥，碰到一妓，桥是索桥，左右摇晃，摇晃间，妓女吓得花容失色大呼小叫，师傅赶紧过去，揽起小蛮腰，搂其过了桥。到得对岸，师傅将妓放下，兀自走路，徒弟跟在后边问：“师傅，您曾诲语谆谆，女色勿视，女色勿近，今日为何抱而入怀？”师傅说：“我早已将她放下，你怎么心中还抱着她？”据说，这话一出，徒弟

　　也许我天生是个凡夫，缺乏慧根，我对高僧这一释法怎么也不能顿悟，师傅怀中有妓，为什么不羞愧？徒弟只是心中有妓，为什么要羞愧？高僧释法是一种心法，人间诸般事千缠万绕，归于“心”字作解，便了无疙瘩，了无障碍，一切了然，一切了却！以心法解释一切法，我是彻底佩服，因为这种“司法解释”，放之四海而皆准，验诸万事皆奏效，它没有任何可给你抓的辫子，酒有形，肉有质，妓有一副皮囊身体，一切物质皆可看可摸，心呢？大象无形，大音无声，玄之又玄，虚之又虚。你说人无心吗？谁都说有，你说心是怎样的？谁都说不出一个囫囵；心，天知道有，地知道有，你知道有，我知道有，但心究竟如何？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所以，将一切推到心上来作解释，再好不过，再妙不过，再绝不过。

　　我老婆是心法的弟子，常常搞得我无言以对，比方说，我说她对我父母心意不够，我之根据是她给钱给得少了买东西买得少了喊娘喊得少了，但老婆大人怎么也不承认，她的根据是心：“我可以掏出心来给你看。”心是掏不出来的，能掏出来的是心脏，不是心。老婆大人以心法解释得太多，我始而信，继而疑，继而根本不信“心法”，后来老婆渐渐不做声了，她的脸上有点泛红了，我知道她道行终究不深，或者她的那颗心还是良性的，谎言出口，她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

　　让人佩服的是我们的某些官员，弥天大谎也能镇定自若，干任何坏事都能毫无愧色。有些官员买官卖官行贿受贿，但在主席台上电视机里慷慨激昂地反腐倡廉。成克杰早已把困难群众抛诸脑后，巧取豪夺民脂民膏充己私囊，却满口是忧国忧民：“想到广西还有那么多群众没有温饱，我睡不下觉！”某地一名贪官，受贿上千万，但他掌握着“怀中妓与心中妓”的解释权，说这些钱都是别人送的“茶水钱”；贪官们的忏悔书上，多有“我本不收贿的，但不收贿人家不高兴”等奇文，公款吃喝是“工作需要”，礼金红包是“人情往来”，藏污纳垢是“改革开放”，集体行贿是为了“发展区域经济”，纵容不法业主与商贩偷税漏税制假贩假是“优化经济环境”……怀中明明是妓，口中声声是佛。

　　我们的鉴定系统应当与心法有别，应当以“看法”、“摸法”为准，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就是法，就是根据。孝不孝敬，不要掏出心，只要掏出钱来就够了；爱不爱他人，不要掏出心，只要掏出手来就够了；只要你怀中有妓，管你心中有没有妓，就当以违禁论处，岂能以巧言令色的“心法”来障我们的“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