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是文艺院团的惟一出路

　　2005年12月6日晚，孟京辉执导的大型狂欢儿童剧《魔山》人物造型首度在北京小学亮相。邹红／摄

　　□本报记者张英□实习生宋涵

　　访谈对象

　　○王颖：北京儿艺总经理

　　○李晓云：北京儿艺常务副总经理

　　○洪连成：原北京儿艺团长、现北京儿艺副总经理

　　记者：儿艺的改革是怎样确定的？

　　洪连成：党的十六大提出了文化体制的改革。北京市是综合性试点城市之一。经过领导的反复讨论，北京儿艺被确定为北京首家试点单位。改革后的儿艺已经完全按照市场规则运作。

　　记者：儿艺的改革已经持续了两年，现在到了哪一步？

　　李晓云：儿艺改制现在进入到第三个阶段：下个月，所有原体制下事业身份的职工将转变为股份公司所属的企业职工。所有员工将采取一年一聘的方式，改革先是改人，人的观念变了，就什么就好办了。我预测，从2007年开始，儿艺就会完全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来管理。

　　洪连成：经过两年的改革，职工的观念也改变了。今年我们要把原来事业单位的问题给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员工和公司的关系，你干得好，就让你发展，让你拿的钱多；你不好好干，甚至违反公司的制度，那公司解聘你，就比以前容易得多了。

　　王颖：改制后，我们的中层干部都是由员工选出来的。谁能带着我们干活，谁能给我们更多发展机会，我们就选谁。

　　记者：既要完成上级下达的演出数量；又要彻底走市场，怎么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

　　李晓云：坚持两条腿走路，在做原创精品儿童剧的同时，我们也有小分队免费送戏到基层，完成政府下达的任务。

　　洪连成：剧场上演的戏，娱乐的成分要大；在学校里演的戏，更偏重于教育功能。

　　王颖：虽然是企业，但社会责任不能放弃，我们要让儿童剧具有崇高性、有价值，还要让每个孩子能免费看一场儿童剧。要为孩子们提供健康美好的精神食粮。

　　记者：在导演、演员上儿艺请了很多外援合作，团里员工有没有意见？

　　王颖：没有。因为市场空间增大了。我们现在每年400多场有300多场是传统剧，一直在演没停过；100场是新创剧目，完全靠新人走市场。上年纪的老演员演不了新创剧目，就去演老戏目；暑期三个月我们就演了150场，我的老演员有的演不过来，演得嗓子都哑了。几百万孩子的市场，我们一辈子都演不完，这样就给每一个人都创造了发展机会。

　　记者：怎么解决剧团和演员之间的关系？据说很多剧团和演员之间的关系很紧张。

　　王颖：改制后，儿艺多次到保利剧院、人民大会堂等地方演出，几乎场场爆满。我们的演员现在充分地感到自己是艺术家，被社会尊重，听到有人说，“啊，你是北京儿艺的！”他会觉得很荣耀。另外，演员不排戏的时候，可以出去接拍电影、电视剧。因此，儿艺的人事关系很融洽。

　　记者：现在的一些文艺剧团内耗非常严重，你们团的情况怎么样？

　　洪连成：在这方面，儿艺要好得多。我们的演员比较单纯，因为我们都是为孩子服务，一拉开幕，下面坐的都是可爱的孩子，你演得好，他们就乐，就使劲鼓掌，这对人的精神是种陶冶。

　　王颖：很多剧团人际关系上总出问题，就因为只有这么点舞台，甚至一年就一部戏，大家当然会争得头破血流。而我们现在一年演出400场，每个人都有施展才华的天地，干嘛还要明争暗斗呢？

　　记者：儿艺有艺术总监吗？

　　王颖：我们这里相当于是出品人，他的权力比艺术总监大。他不仅抓具体的项目，还负责定艺术方向抓艺术生产。比如我们知道北京儿艺5年之内要做什么，我们要做新锐的、时尚的、带动潮流的同时有品质的戏。他不仅要对剧组负责，还要对票房负责。不能由着你导演自由发挥，我会给导演一个方向，我会每个环节都跟着他，直到演出最终完成。通过市场的监控，让艺术家纳入市场的轨道。

　　每一个戏我们都有详细的调查研究，一个戏开始排练你就要面向市场，由孩子、家长、专家、管理者、票务公司的人员一起开会，每一个星期还有开放日，让孩子们来免费看戏。这样就变成了一个社会的活动，大家都在关注。导演和编剧也很高兴：噢，原来孩子们是这么想的，就会调整剧本。所以邹静之给我们写剧本说，“我是趴下来和孩子对话，我是趴下来写的剧本。你是真真正正和孩子平视，不是俯视。”家长花钱买票进来，就是希望你和孩子是平视的。

　　现在很多导演愿意和我们合作，比如孟京辉一开始就是和我们做个戏，他没有想到我把他的戏做成了书、画、玩具、电视、彩铃彩信，特别兴奋。然后就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了。文化产业实际上是个创意产业，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它的价值有多大，这里面的空间太大了。

　　记者：作为新儿艺的院长，你感觉改制以后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王颖：首先，我的任务主要是给我们的导演、演员提供服务。我的行政人员是为艺术家服务的。其次，我对观众负责。我的钱是股东给的，要求我有回报，所以我的压力很大，每一件事都要尽善尽美。另外，我还负责市场。这次《迷宫》去台湾首演，我也去了，去给剧院开拓市场。我见了《中国时报》、《联合报》的总裁，还有中天电视台、中国电视台、中国广播公司，为的是让《迷宫》在台湾火爆起来。结果我们的演出都是场场爆满，有的观众还连看好几次。

　　李晓云：改制后，我们完全按照市场的逻辑运作。在创作上，我们的首要大事便是找市场，先分析目前少年儿童的精神文化需求及特点，再根据市场需求来排戏。在人才引进上，我们向全社会公开招募专业人才，包括导演、制作人、编剧，和一部分演员。我们整个队伍正趋于逐步完善，许多优秀人才都被吸入进来了。在演出上，我们进行商演。比如，在确定《迷宫》的票价时，我们非常矛盾，我谈了三家票务公司，从来没有哪家票务公司代理过儿童剧；对院团来讲，也从没把票卖到几十块钱。但最终，我们大胆地把《迷宫》的最高票价定到了380元，最低也要80元。结果《迷宫》打破了国内儿童剧演出市场票房的纪录，也影响了包括话剧在内的戏剧演出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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