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地震900多名孤儿生活在育红学校

　　当年的育红学校就建在这里。感人记忆

　　唐山大地震中，4204人成为孤儿，其中先后有900多名地震孤儿生活在育红学校。在华岩路上的家里，记者见到了已经退休多年的王子平———当年育红学校的首任校长，听这位当年的“孩子王”讲述———

　　王子平已是75岁的老人，两道灰白的寿眉，稀疏的头发全白了，透过镜片，能看到一双依然清亮的眼睛。因为患有心脏病，老人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不停转动，活血健身。

　　学校建在废墟上

　　得知记者的来意，王子平一时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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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将唐山毁成一片废墟，选址是第一个问题。考虑来考虑去，最后选在当时的地区幼儿园旧址上。地区幼儿园当时的房子都倒了，院子里只剩下一棵埋在废墟里的大树。地方定了以后，清理废墟的工作旋即开始。

　　最初收养的孤儿大的十七八岁，小的仅有三个月，很多孩子身上没有一丝线，必须尽快把场地清理出来。大孩子不必说了，肯定要参加劳动，小的呢，就用小盆、小碗端，大家一齐动手，就在废墟上建造育红学校。

　　周围全是废墟，进出连个路也没有，全校从各区、县抽调来的老师和大孩子们一起动手，在废墟上清出一条长约300米、宽仅能搁脚的小路，这成了学校进出的惟一一条通道。当时搭建的就是简易房，只要不淋雨就行，就这样，把孩子们都安顿下来。到陆续有孩子被亲戚接走后，学校里还剩有300多名孩子。

　　学校建在废墟上，没有操场，孩子们惟一的活动场所，是院子里那棵没有被震倒的大树。因为半截被埋在废墟里，露出来的树干只有一米多高，小家伙们就都爬到树上去，每个树杈上都有，把老师紧张得都围在树下直嚷嚷。

　　一天三顿窝头和面糊

　　因为当时粮食衣服等物资都很紧张。一天三顿饭，早上是面糊加窝头，中午是窝头加面糊，晚上还是。这些孩子，最小的才三个月大，但是没有奶粉，也只能喝面糊。尽管吃的不好，但育红学校仍经常面临断粮的困境。王子平就总是直接找地委领导，请他们尽快解决。孩子们太小了，营养跟不上不行，怎么办？老师和大孩子就给人家缝衣服，挣点钱，贴补到孩子们的伙食里，但仅能增加点点心，别的还办不到。后来，全国各地支援的物资不断增多，有了水果等，再后来，王子平又把人家不要的牛犊买回来，弄点牛奶给小的孩子喝，他们还养鸡、养猪，想办法改善孩子们的生活。一年多以后，一切差不多都正规了，条件也有所改变。后来王子平还带领大家从废墟上搬来预制板，盖了100多平方米的“群艺宫”，这里的地下室储藏粮食、蔬菜、水果什么的，上边，则是孩子们吃饭的地方。

　　衣服都是大家捐赠的，但别人捐的大都是大人的衣服，大孩子能穿，小孩子怎么办呢？只能是老师改。学校为此专门买了缝纫机，老师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衣服。当时全国各地捐的衣服什么样的都有，大男孩很多都曾穿过花衣服。后来又收到一批军队捐献的衣服，都是绿色的军装，那时，全校所有的孩子都是穿着绿军装，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育红学校的孩子。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快到冬天了，怎么过冬呢？就得盖房子，当时废墟上预制板不少，老师和大点的孩子都去搬，20多个人，前边的拉，后边的连橇带推，就那样把预制板给弄到了学校，搭起了房子，房子不高，大人进门得猫着腰，再往前走，就直不起腰了，房子很低，一共盖了六栋，三栋上课，三栋睡觉，都是上下铺。

　　有了房子，就考虑到给孩子们开课。当时学校加上我，一共有60名教职员工，有教学的、有做护理的，有炊事员，有大夫，还有就是行政人员，都是从唐山各区、县调来的。没有一件教具，就是老师讲，孩子们跟着听和念。

　　感激所有帮过育红学校的人

　　担任唐山市政协副主席的卢晓霞当时在组织部工作，对建育红学校非常支持。看到这种情形，大家都很难过，随后她就拨来一些布匹，给孩子们做衣服。李先念的夫人林佳楣到学校看孩子时，伤心的直掉泪，回去后给孩子们买了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在1978年，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没有几个人能看到彩色电视机，孩子们非常高兴。

　　王子平老人告诉记者：“我非常感激那些帮助过育红学校的人。当时上海的华山

　　“那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改善一下生活，全校的孩子会餐，一般都有10多个菜，但有的孩子这时就要哭（说到这里，老人再也难抑心中的悲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小的孩子吵着要和妈妈爸爸一起吃，怎么劝都不停，孩子哭，老师也哭（抽泣）”。

　　提到前几天的聚会，老人依旧有些伤感地说：“30年了，我常常想起育红学校的孩子们，一想起当年的情景就难过。当年，很多人包括外国很多人，都提出要收养育红学校的孩子，有些甚至领导都批了，但我不愿意，我不愿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再受什么苦。唐山地震20周年的时候，他们请我去，我当时身体不好，没去成，前几天他们聚会，又叫，老伴就陪我去了，见了面，很多都不认识了，他们那时都是孩子，几十年了，变化大了。他们都这样问，王校长，我是谁谁，您还记得不？真的是和小时候对不上了。”

　　王子平在育红学校呆了两年，调到省上去工作，但他仍时时牵挂着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孤儿。接到孩子们给他打来的电话，是王子平老人最高兴的时候。在老人的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留着当年育红学校孤儿的联系方式，每一个电话，都是老人的一份牵挂。记者临走时，老人告诉记者，不管怎么样，他相信这些经历了大灾难的孩子都会过得越来越好。

　　在育红学校旧址、现在的唐山市第四幼儿园，记者看到，现代化的幼儿园里，丝毫看不到昔日的情景，再过一个月，幼儿园就要开园了，到那时候，园里会充满孩子们欢快的笑语。生活，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如地震30年后的唐山。

　　本版文／图除署名外由记者雷县鸿吴飞发自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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