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送刘少奇通过封锁线

　　佟昌献，南京政治学院退休干部。1942年，还是八路军彭城(今徐州)运河支队八中队机枪班长的佟昌献，曾经护送刘少奇通过日寇的封锁线。

　　昨天下午，记者在干休所高所长的带领下，几经周折，终于在军区总院见到了这位传奇老人。标准的平头，棱角分明的面孔，病床上的佟昌献老人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虽然有病在身，但当记者提起当年为刘少奇保镖护行的情景，老人马上精神了许多，谈起当

　　猜测：

　　肯定是给首长保镖

　　1942年，佟昌献还是八路军彭城(今徐州)运河支队八中队的一名机枪班长。那年春天的一个下午，支队童秋龙政委急匆匆地来到他们中队，召集全体党员骨干开会，说有重要任务布置，佟老作为中队机枪班长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上，政委没有介绍这次行动的具体任务，而是极其严肃地强调了这次任务的艰巨性和重要性。

　　“当时政委反复强调了好几次‘这次任务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我就猜测：肯定是给哪位首长当保镖”佟老自豪地说。

　　所谓“保镖”，是指护送首长通过日伪封锁线。当时在苏北的新四军及华北的八路军与延安党中央的通道要穿过陇海线、津清线、临枣线、台枣线等几道日伪的封锁线，来往的党和军队高级干部的安全必须得到保障。运河支队八中队执行类似护送任务多达十多次，从未出过纰漏。执行任务中，八中队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多次得到上级的表扬。

　　果然，政委交待，这次的具体任务是护送一个名叫“胡服”的首长从中队所在地赶往邳州县。两地相距180多里，而且多是田间野道，遮掩物少，所以必须在夜里走完，否则就会有危险。

　　“我们经常执行这样的任务，所以当时也没有感到十分紧张。”回忆起当年接受重要任务时的情景佟老一脸兴奋。

　　纳闷：

　　一口湖南腔，“胡服”究竟是谁？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佟老他们一行32人经过细心的准备，在排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出发地点。佟老和要护送的“胡服”同志零距离接触。

　　“他们共有三人，两名年轻一点的挎着短枪，目露寒光，长得也精神。其中一人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马蹄上裹着棉布，另一位左胳膊上挂着一件旧棉大衣，两人一副警卫员打扮。还有一位年龄大一些，约有40来岁的大高个，像许多首长一样和蔼可亲和前来护送的战士微笑点头。然后又陷入沉思之中。”佟老讲述起当年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夕阳西沉的时候，三人侦察小组先行出发了。他们预先侦察了三条路线，如果哪一条线路遇到情况，就立即改变路线，避免和敌人死打硬拼。政委给他们作了最后的动员，向首长敬礼握别，目送他们离开。

　　“当时排长带领一个班走在前面，我带领机枪班围着‘胡服’同志走在中间，另一班人断后。”佟老给记者描述时，不断用手比画着。

　　天完全黑下来，没有月亮，只有天边几颗星星时隐时现。夜幕中，他们一行人匆匆行走在野地之中。一夜之间要行180多里，他们只好一路小跑。按照纪律，一路上是不允许谈话的，大家都缄默不语，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和吁吁的喘息声。

　　通过第一道封锁线时很平静。中途休息时，他们找了一块低洼的地方，席地而坐。四周有哨兵警戒。

　　“按照排长的指示，我小心地把轻机枪紧挨着‘胡服’同志架好，然后在他旁边坐下。大家拿出干粮——几块地瓜面窝窝头补充能量，‘胡服’同志也和我们一样，就着凉开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胡服’摸出一根卷烟点燃。抽烟时，他一直用双手捂着火星。警卫员小声告诉我：‘首长们日理万机，常常靠抽烟提神，烟瘾都很大’。‘胡服’似乎听到我们的谈话，冲我们微笑着点头，一脸的抱歉。”

　　“抽完烟，‘胡服’同志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小声地问我：小鬼多大了？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为什么参加革命？等等，一口的湖南腔。我在一一回答的同时，心里一直在想：这首长到底是谁呢？难道他就是主席？”讲到这里，佟老有些自嘲地笑了。

　　通过第二道封锁线时，他们碰到了一些麻烦。先是听见不远处鬼子据点里人声嘈杂，狼狗的嗥叫声特别刺耳，接着碉堡上的探照灯又往四处扫来。护送部队马上就地趴下，排长也把几个班长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如果一旦战斗打响，一班保护首长先撤，余下的人由排长和佟老率领机枪班断后掩护。

　　佟老回忆说，“当时我握机枪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临别前政委交待的‘不许有任何闪失’的话又在我耳畔响起。可是一旦战斗打响了，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如果首长有个闪失，我们又怎么向上级交待？”

　　还好，鬼子据点里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几名伪军喝醉打架了，日本人以为是游击队来了，乱成了一团。过了许久，先行的侦察员报告前方可以通行了。经此一惊，护送队伍加快了速度。当时正值春天，夜里还有些凉。

　　“当时，我们脱去外套还是汗流浃背。一百多里的急行军，我们这些小战士倒还能挺住，‘胡服’同志却早已累得大口大口地喘气。我们都劝他骑马，可他却固执地坚持要与我们一起步行。”

　　第二天凌晨，终于顺利到达目的地。“胡服”同志被新四军九旅三军分区朱参谋接走。一夜急行军虽把“胡服”同志累得疲惫不堪，可他坚持要和送行的部队一一握别，以表谢意。

　　“当时天已亮了，‘胡服’身上的两件衣服已完全湿透，额头上也只冒热气。他跟我们握手时很有力，脸上带着感谢的笑容。”佟老激动地描述道。

　　惊讶：

　　不骑马的“胡服”竟然是刘少奇

　　两年过去了，期间佟老虽又护送了不少首长过封锁线，但这位有马不骑的“胡服”首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直无法忘怀。1944年，时任排长的佟老被上级派往新四军九旅三军分区学习，在那里他见到了朱参谋。

　　“当时我和朱参谋闲聊，朱参谋问我：‘还记得胡服同志吗？’”

　　“我说：‘当然记得，但不知道胡服同志是什么级别的首长’”。

　　“朱参谋大笑起来，最后神秘地告诉我‘胡服’就是刘少奇同志。”

　　焦虑：

　　“八一”还有一场讲座呢

　　1990年，佟老从南京政治学院领导岗位上退休了。现在，他和其他普通的老人一样，在干休所的一座小院子里，过着清净、平淡的离休生活。

　　问及在战斗中的受伤经历，佟老淡泊地笑了笑说“没什么，都是些小伤”，而当记者追问他小腿上那块直径足有两厘米的伤疤时，佟老有些不自然地向下拉了拉卷到膝盖的裤腿，略带羞涩地承认“那是在庄子村被鬼子的流弹打的……”

　　谈到自己的病情，佟老有些急躁，“其实就是高血压，我跟那小姑娘(护士)说了没事的，她们就是不让出院。”

　　“马上‘八一’了，我还有一个讲座呢也不知过两天能不能出去……”佟老望着窗外，显得有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