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劫

　　在广州，1千克出口的虫草可以卖到4590美元，并且这价格正以每年近25％的速度递增。挖1000棵虫草会使近2平方米的土地变成荒漠，在青藏高原，现在这个速度是每年保守估计7平方公里。虫草真的有“保命”的功效？兴许有，但高原脆弱生态的命呢？又有谁来保？金钱驱使下不计后果的疯狂“淘金”，对虫草来说，无疑只有“断子绝孙”的前途。

　　虫草之惑

　　在西藏那曲海拔五千多米的一个山口处，牧民汤巴和十多个小伙子加入了数万“寻宝”人的行列。他们趴在长满乱草的山坡上，眯着眼睛寻找一种贵重药材——“冬虫夏草”。

　　《本草备要》(1694年)记载:“冬虫夏草，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止劳咳。”

　　然而，近年来其药用功能却被不断夸大，直至被神话为今日的“癌症克星”、包治百病的“神药”。随着虫草和其它高山真菌植物变成高利润商品，每年的4月到7月，西藏和青海高原地区的一些村庄，几乎整村人进山采集。

　　拉萨藏药市场的摊主巴措说，根据质量和产地，一公斤虫草现在可卖到2万到5万元；五年前，其价格大约是目前的一半，十年前则是3000元。他说:“全世界的人都想要虫草，所以它跟金子一样。”

　　“现在，很多家庭都外出寻找虫草，连老人和孩子也不例外。”牧民汤巴说，“我以前也觉得这样做有点疯狂，可是谁都想挣钱啊！”他刚辞掉自己在当雄一家饭店的工作来采虫草。如果运气好，汤巴个把月内就能赚上一两万元人民币，而在饭店里他一个月才挣600元。

　　挖虫草，一般工具是专用的镢头和小铲。发现虫草后，为不破坏虫体，人们就将周围的草皮连土一起挖出。以前人们挖虫草还要留下一些做种，不能一次挖尽；但现在人们恨不得一下子挖出所有虫草，极少有人会将草皮和土回填。这样一来，挖一根虫草最少要破坏15平方厘米左右的草皮，按每名挖虫草者平均挖到3000棵虫草计算，即使只有1万名挖虫草者，也会使近70万平方米的草地变成荒漠！

　　一位青海玉树的农民说，他有个儿子读中专，每年需要5000元学费。家里每年种的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吃。为生计，他要靠挖虫草来挣钱，即使这样也只能勉强维持家庭开支。像他这样的人可以说是“虫草大军”的主力，他说，我也知道挖虫草不好，国家不让挖，但不挖虫草，一家老小没法活呀。

　　“虫草大军”中不少人对“砂金不能挖，矿金不能采，卤虫不能捞，虫草不能挖，小煤窑不能开”的宣传语倒背如流。可问他们明年是否还会来这里时，每个人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来”！

　　只有一位牧民表示他不想再来了。但他随后的话却让人心头一悸，“我的眼神不行了，看不见虫草，明年让娃娃们来。”

　　小资料

　　虫草是种真菌，寄生于虫草蝙蝠蛾的幼虫体内，只生长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寒草场，因冬为虫，夏成草，又称“冬虫夏草”。据清朝《本草备要》记载:“冬虫夏草，甘平，保肺益肾，止血化痰，止劳咳。”

　　虫草在青藏高原及其周围地区都有分布，尤以西藏和“三江源”地区产量最多、质量最好，每年进入整个三江源保护区内的“虫草大军”都在10万人以上。

　　虫草的主要传统消费地为东南亚及中国南方地区。广州地区自古就有“虫草全鸭汤”的食疗菜谱。

　　本版图/文本报记者莫伟浓

　　图:

　　成色不错的虫草。

　　中午休息，四散挖虫草的人们又聚在一起，“国粹”也搬上了世界之巅。

　　随着虫草价格的暴涨，妇女和小孩也纷纷加入采挖“大军”。在青海和西藏，越来越多的当地农牧民不种粮、不放牧了，靠挖虫草谋生。

　　刚挖出来的湿草如果个子大、成色好可以卖到十几元一根，而个子小、成色不好的仅卖四、五元一根。经过几年的挖掘，许多人已经退出一线，专干倒卖虫草的营生。

　　17岁的拉姆在帕里镇开了一间茶餐厅，像她这样靠挖虫草成功转型的人不多，一夜暴富其实离现实还很远。

　　有钱人家开着拖拉机上山挖虫草，清晨，无论天气如何都要全家出动直奔高山草甸。傍晚，全家带着富裕的希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