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梨树村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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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主义新农村应该是个什么样？丹东的同行说：到我们丹东大梨树村看看你就会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有着“辽东第一村”美誉的大梨树村位于丹东凤城境内，距沈丹高速公路凤城出口5公里。全村面积48平方公里，耕地7400亩，山地5．4万亩，22个村民组，4800口人。经过二十多年的艰苦创业和科学民主发展，当年偏僻、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已是今非昔比。2005年大梨树村总产值6．6亿元，村集体总资产达2．1亿元，村集体纯收入1600万元，村民人均年收入9000元，就业率几乎百分之百。

　　“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社会主义新农村的20字标准大梨树村占全了。

　　7月21日晚8点多钟，记者在歌舞声中来到大梨树村的三星级酒店——庄稼院，服务员们表演的满族风情节目以及红色歌舞余音未了，游客们的篝火晚会已经拉开序幕。尽管未到旅游旺季，来大梨树找寻现代桃花源感觉的人们还是络绎不绝。

　　大梨树村荣誉多、故事多，是全国有名的文明村，听说村书记是连续三届的全国人大代表，上面调他去做副县长都被他回绝了。第二天记者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地在现实中验证着同行们的介绍。

　　探访大梨树新村

　　大梨树村的清晨很凉，空气中充满青草的香气。远山的绿色与身边的仿古街道、仿古建筑以及清澈的小运河，令人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之中。行至去年建成的大梨树新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古色古香的大牌坊和四座小牌坊，大牌坊是进入大梨树村的正门、小牌坊则是守卫新村四方的门户。尽管是人文景观，大梨树村的建筑显然经过高人指点，没有矫揉造作的仿照硬伤，反而多出几分古朴的文化气息。

　　大梨树新村模仿的是明清时代的建筑风格，一律是青砖青瓦外带庭院的两层小楼，面积大的300多平方米、小的也有100多平方米。每户人家自成单元，又互相衬托着浑然一体。记者发现，村里的街道、牌坊和桥梁均用中草药命名：映山红、天南星、五味子、威灵仙……古色古香中充满中华传统医药文化氛围。在五味子街一条溪水潺潺流过，颇具云南丽江古城韵味。由新村向东，是一条50米宽、14000米长、贯穿整个村落的大梨树运河。在宽阔的河面上，四座形态各异的石桥横卧运河之上，连接着运河两岸的商业区。原来这里是一条季节性小河，晴天断流，雨天泛滥。大梨树人修水库蓄水、建水坝拦水，苦干5年建成了一座关外水乡。

　　在村里走了一圈，一个强烈的感觉是大梨树村村民真幸福：各种负担全部免费。做饭用煤气、自来水一拧就有，电视打开就看，电话一拨就通，家家有摩托车，百分之三四十的人家有汽车，传真机、电脑等现代办公设备早已实打实地被广泛使用着。

　　村民们买别墅村里给优惠：570元／平方米。早两年盖的二层小洋楼更便宜—350元／平方米。别墅是村里集体供暖，每平方米只收村民10元钱，这一项每年村里补贴70万元。在大梨树村，考上大学的村民一次可得到5000元奖学金、65岁以上老人每年有1000元的养老金。每到春节，村里人人有400元“压腰钱”、户户都能领到大米、白面、豆油、鱼、白糖、花生……

　　感受大梨树村人

　　清晨，很少能见到闲着的大梨树村人。记者信手敲开一户人家，正要外出的女主人让客进门。这是一户富裕的人家，主人姓毛，这幢300多平方米的别墅里住着老少四代十几口人，古朴的房屋、整洁的院落，果树、鲜花、青菜错落有致，一、二楼的围栏上晾晒着被褥。看到记者手中的相机，女主人连说家里太乱了，不是待客的礼数。3个多小时后，记者在村干部的述说中方知这就是大梨树村村书记毛丰美的家，村干部很自豪地转述毛书记的观点：干部自家日子富了说明他有头脑、也有能力为集体致富出力做事。

　　村里一位大姐做的黑面馒头吸引了记者的目光。49岁的孙天英是大梨树村的外来户，她和丈夫石理虎曾是县里胶管厂的工人，1995年下岗后，双双来到大梨树村办企业打工。去年在村里买了一栋125平方米的小楼，楼上安家、楼下开了个小超市兼做包子馒头，一家三口在这里过得其乐融融。孙大姐勤快实在，每天晚上10点钟睡、半夜一点起床，一天要做两袋面的馒头、包子，周围饭店全是她的主顾。照这样，一两年就能再赚上一幢小楼。孙天英热情地把记者往楼上让：“俺们家冬天可暖和了，全是地暖。”

　　街道还是静悄悄的，一间沿街的门市里依稀传出电视声，泓辉五味子发展有限公司——这间几十平方米的店面里五味子干、五味子酒一应俱全。年轻的老板刘明辉在办公桌前专注地看着早间新闻，妻子于颖刚把儿子送到幼儿园，白天忙，没时间照管孩子。好在大梨树村有两个幼儿园，周六周日一样对孩子们开放。记者：“这么早就开始营业了？”于颖说：“我们农村人起得早，这个时候人们早就干活去了！”在相隔不远的一套门市房里，他们家的四名女工在成堆的原料旁手挑簸萁簸，把原料分为果、籽、杆……于颖说：“五味子可以养胃、安神，全身都是宝。”刘明辉是家中第五个儿子，等到他结婚时已是家徒四壁并欠下三万元外债。小两口打工月入五六百元，但还债太慢。小刘有个朋友做药材生意，他们也跟着做，从2000年开始，现已发展为凤城地区最大的五味子经销商之一，他们的五味子专销韩国。店外的车看上去还是新的，但于颖说：今秋他们要换车了，换个更好的，要方便下乡收货、进城也不能掉价。

　　村里人提到小刘说：他们是暴发户，去年净赚三四十万。与社会上公认的“暴发户”含义不同，大梨树村人对富裕的理解是一种钦佩、一种向往。村里像刘明辉这样头脑灵活的能人还有不少，个人资产过百万的全村有20多个。

　　在大梨树村，村民们每天要上班，一个村办企业的工人每月收入不少于500元。村里的劳动力不足，从外地招了不少人。有一个确切数字：大梨树村集体企业现对外已提供了2000个就业岗位。外村的姑娘争着往这里嫁。

　　追踪大梨树村精神

　　农村干部应该在大梨树人身上学到一种精神，农村建设不是光靠国家的投入就可以搞好，关键是提倡一种自身的民族精神与气节。丹东副市长王力威如是说。

　　在大梨树村花果山景区制高点上有个特别的雕塑：“干字碑”。一个挥镐刨土的人、脚下园园的地球上刻了一个红色“干”字，足有两米高。干，就是大梨树村精神。这是村书记毛丰美总结出来的。

　　毛丰美，大梨树村的传奇人物，有别于普通农民的是他十足的精气神儿。毛丰美出门时穿西装、待客时穿皮鞋，这是多年前就有的习惯。即使是在创业年代，他的观念一直很超前。

　　1980年12月份，做为村里的名人，兽医毛丰美当选大队长，为这妻子还哭了好几天：在这个人均年收入只有80元的村里当大队长显然不是个好差使。改革开放前大梨树村是个典型的等靠要村：吃粮靠返销、花钱靠贷款、村干部开支靠挨家挨户去齐钱。那一阵子，村干部和村里的狗都混得挺熟，但和村民的距离是越来越远。毛丰美上任第一天就在村干部会上宣布：从这届班子开始，村干部工资不再用村民掏腰包。

　　话好说，事难做，一没家底，二没有可开发的资源，干什么能赚钱呢？老毛听人说倒腾土豆和小米能挣钱，他和几个大队干部揣着借来的四万元钱，大正月里远走黑龙江，倒腾回两车皮土豆、两车皮小米。去掉本钱花销净挣一万多元，相当于现在的十几万。村干部一年的工资有了着落。接着，村里在凤城火车站前买了三间房又租了三间房，开了个旅馆，年底纯收入是两万元。经过两次成功实践，老毛的想法越来越多：光靠种地不行，种一辈子穷一辈子。大梨树村要想富，必须走多种经营的路。村里贷款在火车站前建了一个龙凤宾馆，宾馆建好了，县工商局不同意叫宾馆，只让叫招待所。人家也有道理：全县没有一个宾馆，你们一个村建什么宾馆？官司打到县委书记那里，书记支持老毛：叫宾馆有什么不行，住贵宾就叫宾馆。大梨树村在凤城城里站住了脚，随后又建起两个大市场——封闭式的凤泽大市场和开放式的龙泽大市场，村里的集体经济完成了第一步原始积累。

　　老毛有句名言：精神文明建设很容易搞，你得抓钱，有钱就精神了。这句话得到了温家宝总理的高度赞赏。集体经济有了成绩，毛队长变成了毛书记，老毛的特别之处是他没有沉浸在“小富即安”的传统农民意识上，村里人心中有本账：毛书记是一个具有雄心壮志又能勤恳为村民办事的好干部。有一次老毛在一个全国性会议上的发言稿里提到：“让大梨树村村民过上比城里人还要好的日子”，会议组织者建议他把这句话改成“和城里人一样好的日子”，老毛不愿意：农民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过得比城里人好？老毛让大梨树村人住上瓦房别墅、骑摩托开汽车，村里出钱让村民集体旅游去北京飞海南，日子过得让城里人也羡慕。这一切都是全村人一起干出来的。

　　村子富裕了，村民的素质也越来越高，大梨树村治安好是有名的，邻里不和、小偷小摸等行为在这里几乎绝迹。村民们说因为违法而享受不到村民福利是一种耻辱。

　　村民富裕了，组织上几次找老毛谈话，要他当乡长、副县长，老毛实心实意地拒绝了。村民们也不同意，曾经有家媒体在村里搞民意调查，问了170余名村民人人都说毛书记不能走，一位大嫂当时激动起来：“只要毛书记不离开大梨树村，我给你们磕头都中。”

　　观赏大梨树村新貌

　　大梨树村是国家级生态农业旅游观光区，这得益于大梨树人近二十年的荒山治理。大梨树村治理荒山的工程始于1989年秋。在大梨树干字碑旁有个大公鸡的雕像，记载的是当年大梨树人将鸡叫定为开工的钟声，男女老少齐上阵治理荒山的历史。在大梨树人精神的感召下，凤城市党政军齐出动，先后投入100多万人工和1000多万元的资金，共治理了20多座山头，修环山路87公里，修高标准水平梯田10600亩……果园总面积达到2．6万亩。共栽桃、梨、苹果、李子、板栗等果树百万株，这是目前我国面积最大的村集体果园。大梨树人将这片他们引以为骄傲的青山命名为“花果山”。

　　说到花果山，毛丰美是一肚子的话。十几年前栽下第一批果树时，水果的价格是每公斤3元钱左右。大梨树村的果树进入盛果期后，市场水果价钱急落，一公斤还不到一元钱，村里赔大发了。老毛在干部会上提议搞旅游，不少人反对：“毛书记竟瞎扯，人家旅游去凤凰山，谁到这来？”毛丰美坚持：“穿衣戴帽各有所好，你咋知道人家不爱来？”毛丰美请来专家搞规划、带领全村人挖出蓄水50000立方米的小瑶池、并亲自设计了个庄稼院饭庄，门外的磨盘、屋里的大炕、文革时期的报纸糊满墙……

　　上山摘果、下山品农家饭菜、河边戏水垂钓，大梨树村的农家游召来了四方游人，一年来往游客20余万人，旅游收入达八百万元。大梨树人也知道了发展旅游的好处：一位游客上山连吃带拿不过3公斤果，花果山的门票是30元、采果票是10元钱，怎么算怎么挣钱。不仅赚到了钱，还交到了不少朋友，老毛开玩笑说：“交人就是生产力。”朋友多了路好走，来过大梨树村的人不少都成为大梨树人的朋友，有人提意见、有人给项目，有了项目自然就有钱。旅游项目发展起来，房地产业不知不觉也成了规模，凤城的、丹东的、甚至沈阳大连的人都到这里买房子。2003年村里盖了十套别墅，定了个吉利价——1480元／平米，卖完后有人告诉老毛“卖便宜了”。再盖十套，1980元／平米，还是便宜。今年的十套新别墅定价2200元／平米，尚未竣工钱已全部入账。

　　花果山上有一条18公里的观光游览长廊，长廊高3．3米，高6米，一边是果实累累的山葡萄、一边是大梨树人的聚宝盆五味子。大梨树村是辽五味子的原产地，近几年国内需求量增多、日韩等国也大量进口，五味子价格一路高涨。看准了市场，毛丰美动员全村大面积种植五味子。

　　同行的大梨树村导游小于：好说歹说动员村民集资70多万元，最后只剩下24万元，全退股了。现在每股5000元年分红3000元。今年春天村里再次集资扩大五味子生产，不用村干部动员，几百万资金很快到位，村民们纷纷入股，外面的人也来打听信息。效益是最好的动员令。如今种植五味子成为大梨树村最大的产业，吉林黑龙江的部分地区也加入五味子种植圈，大梨树成为东北最大的五味子集散地。

　　下了花果山再入药王谷，走出药王谷再赏连珠三湖，大梨树村的生态旅游总给人留下别有洞天的深刻印象。在新村外有一间村办工厂，小于介绍说工厂效益不错但今年已被列入搬迁规划，因为污染。挥手告别之际，毛丰美信心十足地告诉记者：再过两三年，我们村会比现在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