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收费与家长自杀有必然联系吗

　　□王彬彬

　　最近这些年，每当高考结束、分数线公布，总会传出几起消息：孩子的考分上线了，但家长却无钱供孩子上大学，于是便自杀了。

　　中国每年自杀者数十万人，都是默默地死去。但因无钱供孩子上大学而自杀，却颇

　　高校的收费怎样才合理，应该是一个并不太简单的问题，它牵涉到方方面面。我对这个问题没有研究过，不敢瞎说。但我敢肯定地说，如今的大学，问题成山，每当听到那种“创世界一流大学”的豪语，我就想笑。而在这成山的问题中，收费即使成为了“问题”，也决不是那种足以令人发笑的问题。

　　那么，那些因无钱供孩子上大学而自杀的家长，就不值得同情么？当然值得同情。但我想斗胆说一句，他们不仅仅应该被同情，还多少应该受到谴责。人生会陷入各种各样的困境。比起有些困境来，无钱供孩子上大学，实在算不了什么。因无钱供孩子上大学就一死了之，不能不说是过于不负责任的。至于这个孩子，考上了大学却不能上，当然可惜。但家长和社会应该帮助他们懂得，人生的路不只一条，人不一定非上大学不可。既然有能力考上大学，就也有能力做好别的事情。在别的人生之路上，也有鲜花和欢笑，也有成功和幸福。说到底，在任何时代，都有上不起大学的人。即使大学零收费，在校期间的吃、穿、住、用，也是不小的开支，也一定有承受不起的家庭。

　　去年，我在东京大学任教期间，特意了解了日本的大学收费情况。日本大学的收费，按照两国的收入比例，决不比中国的大学低。于是我问学生，是否也有那种供不起孩子上大学的家庭。学生的回答是：当然有，而且不少。我又问，他们不因为上不起大学而心理失衡，而痛不欲生吗？学生回答道：不，他们不会的。上不起大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并不成为怎样的问题。高中毕业了，上不起大学就去谋一份工作，照样可以享受人生，照样可以实现人生的价值。

　　为什么日本人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上不起大学这一问题，而中国人却不能？我想，重要的原因在于面对贫富差别的不同心态。造成这种心态又有复杂的社会历史原因。所以，如果把这类家长自杀的悲剧仅仅归咎于大学的所谓“高收费”，恐怕是很短视的。

　　平等与公正，并非同一回事。我们应该意识到，即便在一个公正的社会里，让孩子能受到尽可能好的教育，应该成为父母奋斗的一种重要动力。当所有的父母都为此而奋斗时，社会就改善着、进步着。当那些对社会贡献很大者的子女能受到很好的教育时，那些对社会贡献很小者的子女也应能受到比较好的教育。

　　仅仅因无钱供孩子上大学便自杀，这样的悲剧之所以发生，原因决不像许多媒体所认为的那样简单。媒体在报道此类事情时，如果只一味地对死者倾泻同情和对大学倾泻义愤，那在唤起一些人捐款的同时，很可能也预约了明年同样的新闻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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