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海上缉私探秘

　　缉私船在出海巡航。丁川

　　射手瞄准目标准备射击。丁川

　　摩托艇追击目标。丁川

　　出海巡航。丁川

　　跳帮检查走私船。丁川

　　抓获走私分子。丁川

　　射手瞄准目标准备射击。丁川

　　本周策划

　　浩瀚的南海上，几艘船体上印着“海关”两个大字，并悬挂鲜艳中国国旗的大艇巡逻着。大艇上载有高速摩托艇，还有机枪或高射炮，船上的人身穿深蓝色服装，肩章、帽徽上都镶着一个标志：商神手杖和一把金钥匙相交叉。他们的存在，令南海过往的嫌疑走私船担惊受怕。因为他们是海上缉私人员，是非法走私船只的克星。

　　这是一支特殊的队伍，由于准军事化的管理，鲜有人走近他们。但是位于钟楼斜对面的西式小洋楼，以及海甸岛的海口海关缉私基地，总让人不由地猜测这里面的人，他们的工作、生活是怎么样的？8月3日，台风来临，缉私艇在基地避风，记者得以有机会走进基地，截取一些片段，试图揭开他们神秘的面纱。

　　缉私警察

　　穿着警服的海关关员

　　海口海关缉私局，1999年1月11日正式挂牌成立，内设包括海上缉私处等10个处室，下辖三亚、洋浦、清澜、八所4个缉私分局。该局现有海上缉私人员100余人，在编各类缉私艇近10艘。与海上相关执法单位共同担负本岛辖区内1500多公里海岸线及北部湾海域的海上缉私任务。

　　海口海关缉私局门口还挂有另一个牌子，即省公安厅走私犯罪侦查局。那么该如何称呼他们？海口海关缉私局负责人说，组建缉私警察队伍，是国家针对我国走私犯罪的严峻形势做出的重要决策，缉私警察实行由海关总署、公安部双重垂直领导，以海关领导为主的管理体制，按照海关对缉私工作的统一部署和指挥，部署警力，执行任务。因此，缉私警察是“穿着警察制服”的海关关员。

　　几年来，这支海上缉私队伍在风口浪尖上与走私分子斗智斗勇，针对所辖海域走私特点和动向，适时开展和参与了上级组织的打击成品油、香烟、家用电器、汽车、植物油等专项联合斗争。可以用一组数据来说明他们的战绩：1999年-2005年，缉私局共立案侦办近百起走私犯罪案件，案值约14亿元，涉税4.3亿元，法院依法以走私普通货物、珍贵动物、固体废物等罪名判处225人有期徒刑。

　　奋勇追击

　　冲锋枪打坏走私艇

　　“东经XX度、北纬XX度附近有一走私嫌疑船活动，立即出发。”接到海上指挥中心情报通报，858、859艇全速追击。当859艇靠近走私嫌疑船，用高音喇叭向对方发出警告：我们是中国海关，请立即停船接受检查。但是，嫌疑船并没有停止航行。859艇艇员鸣枪警告，仍不见效。于是，859艇对该船进行水炮射击，强大的高压水柱径直打向嫌疑船迫使其逐渐减速。

　　859艇慢慢靠近嫌疑船。未等两船完全停稳，只见手握冲锋枪的缉私队员，迅速从比嫌疑船高出近2米的船舷“跳帮”，犹如“神兵天降”，迅速冲向驾驶舱，夺取船的控制权。5名嫌疑人被戴上黑头套，押到甲板上；缉私队员对底舱、燃料仓等进行逐一搜查……

　　这是7月27日上午，海口海关缉私局在文昌清澜海域进行的精彩演习。然而在实际工作中，海上缉私更艰难，需要缉私人员斗智斗勇。

　　为了走私带来的暴利，走私分子往往铤而走险，费劲心思，在专门用于走私的摩托艇上加装了6-8台发动机，全速行驶时如同在海面上“飞”起来，俗称“大飞”，速度比缉私艇与摩托艇还快。追是难以追上了，缉私人员只有伏击擒获。在858艇原艇长林如琼的记忆中，与走私“大飞”的较量有过惊险的一幕。2002年6月8日，该艇接到海上指挥中心情报通报，说有一艘走私“大飞”会在雷州海康一带卸香烟，将有小船前去接货。该艇立即出发，夜幕降临后，为避免打草惊蛇，858艇关掉船上所有灯光埋伏。

　　当天晚上9点多钟，雷达扫描屏幕上一个快速移动的小亮点引起了缉私队员的注意。858艇慢慢靠近“大飞”，两船距离6公里时，该艇停下，放下摩托艇。摩托艇也没有开灯，开开停停，免得被对方发现。

　　在启水港，有3艘小船开出来，靠近并套上“大飞”准备接货。缉私摩托艇立即冲上去，“大飞”突然逃跑。两船距离10多米，警告失效，摩托艇上的缉私人员操起冲锋枪，对着发动机射击。“大飞”上的6个发动机被射坏3个。“大飞”眼看跑不了，船上的两个人赶忙弃船跳海。经查，该“大飞”上共有走私香烟“南洋红双喜”180多箱。而令缉私人员惊奇的是，这辆“大飞”的发动机是日本进口的，每台价值20多万元。

　　艇长跳海

　　船底搜出走私货

　　1997年时任705艇艇长的林如琼跳海丈量走私嫌疑船底舱的事情，至今让大伙念念不忘。那年8月的一天，705艇接到海上指挥中心的情报，说有来自蛇口的船载有走私香烟。该艇在指定海域通过雷达扫描，发现有两艘船很可疑，一上船检查，机舱、货舱都是空的。没有发现走私物品，缉私人员只得放行。

　　当天下午3点多，该艇又接到情报，说走私的香烟还没上岸。第二次，缉私船再靠近走私嫌疑船，仔细、严格、认真地检查，仍然一无所获得。下午4点多，情报又称5点钟走私嫌疑船会在铺前港的七星岭交易。该艇赶紧开过去，看到一艘轮船已进了铺前港，但船上仍看不到走私的物品。三次检查，都没发现目标，大家焦虑起来。林艇长有着丰富的缉私经验，他心想，走私物品肯定藏在某个地方。

　　嫌疑船的吃水线有点异常，问题可能出在底舱，林如琼估摸着。于是，他跟轮机长符贻礼商量，要求对方停船检查。他不顾自己身患感冒，一个箭步跳上嫌疑船，然后率先跳入海里，一摸船底就感到异常，平平的船底没有船脊。接到符贻礼递过来的竹竿，他量了船底至船舱的高度，发现误差达1.2米。再细查，发现底舱经过了改装，下面有一个用钢板焊接的箱子，里面装着走私香烟，数量达300多箱。

　　经审问，走私嫌疑犯说，他们的走私香烟，经过了湛江、南宁海关，都没被查到，想不到栽在了海口海关缉私人员的手里。海上缉私处负责人分析说，这次的走私嫌疑犯是有精心预谋的，其手段相当的狡猾，但还是逃不出该处缉私人员的火眼金睛。

　　缺水少粮

　　六日七夜海上伏击走私船

　　经常在海上行走，缉私人员也慢慢习惯海上的生活。然而，如果长时间飘在海上靠不了岸，船上的淡水与蔬菜就会供不上。目前已经退役的705艇就曾经遭遇此情况。据艇长林如琼回忆，有一次也是接到海上指挥中心的情报，说有一艘走私嫌疑船会路过儋州兵马角，但不确定具体时间。接报后，大家简单地准备了淡水及食物，便赶紧出发。但是谁都想不到，这一去要花上六日七夜的时间。

　　头一两天，洗澡、洗脸、刷牙、洗衣服、喝水、做饭、做菜，该怎么用的水都用了。到第三天，还是没发现目标，而又碰上6级强风，缉私艇不能进港。为避免走私嫌疑船只起疑心，缉私艇只能移动来移动去。白天就躲在邻昌礁附近，晚上才出来。当时船上的淡水已不多，有米，但没菜了，大家只好吃方便面。林如琼下了一道命令，船上的水都用来喝，可以偶尔用一点来刷牙，但不得洗澡洗脸。海风腥，吹久了身体发粘，但大家都忍着。

　　没有水喝，轮机舱里空间遍地是机器，有些地方人转不过身来，温度高达40度，燥热，又充满柴油燃烧及散发的废气。呆在下面，人要戴上耳塞，否则发动机巨大的转动声，能使耳膜受损。（8月3日，记者站在停靠在基地码头的858艇轮机舱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觉得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老轮机长符贻礼病了，高烧39度，喉咙说不出话来。但为了不放过嫌疑走私犯，也只能忍着。

　　缉私艇上的每个人都累，但都在坚守岗位。有的实在太累了，站着就睡着了。操舵的人，偶尔闭目养养神。长时间的连续工作，让大家透支了体力。好在第六天的下半夜，艇上的雷达扫描发现，有两艘可疑船经过。缉私艇追上去，登船检查，发现两艘船舱里的走私香烟共有2060箱，案值300多万元。看到战果，大家舒了一口气，觉得再苦再累，只要能抓到走私货物，就值。

　　海上生活，难免遭遇风浪。风起浪涌，缉私艇倾斜35度，驾驶舱里的凳子全被打翻，杯子、茶壶、海图、量尺、圆规等，统统散落地上。厨房基本停火，缉私人员只能泡方便面。面对风浪，人的五腑六脏也起了反应，有些缉私人员忍不住呕吐。二副李光春曾靠近栏杆吐完后，赶紧回来掌舵；二管轮吴坤德则是拎一个桶放旁边，边吐边工作。在采访中，缉私人员都说，船上的人各司其责，没有因为晕船而去卧床休息的。

　　只要是在海上，就没有闲着的人。杨健是船上的伙工，负责着缉私艇上20个人左右的伙食。他说，艇在海上没有电视看，只有报纸，但也多是过时的信息，业余生活是枯燥的。但大多时候，他是没空的，要做饭，炒菜，洗碗，清洁，别小瞧这些工作，每顿一干前后就能花上三四个小时。

　　心里有愧

　　为了工作没时间照顾家人

　　说起家人，海上缉私人员都觉得愧对家人。以前是轮机长，现在因身体的缘故，做一名水手的符史冠说，缉私艇出海了，除非家里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才有可能返航。很多时候，都是家里人自己照顾自己。他当儿子，当丈夫，当父亲，都是不称职的。

　　林如琼则告诉记者一段往事，1996年10月，他带队到后水船舶修理厂，准备将缉私艇验收下排。突然接到电话，说父亲病重入院，妻子一边要照顾两个上学的孩子，一边要照顾老人，还要上班，忙不过来。但就在此时，他接到上级通知，要他们赶紧验收下排，马上赶往某海域待命。一边是妻子要求回去照顾病重的父亲，一边是受命马上准备出海。母亲早逝，父亲拉扯他长大不容易，他考虑再三，抓住一点时间，连夜赶回海口看望父亲。

　　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林如琼不禁潸然泪下。父亲很体谅儿子的难处，对儿子说：“我不怪你，你是船长，家事小国事大，你安心回去工作，我能挺得住。”他说，他是带着愧疚的心情离开病房的。不仅是欠父亲的，林如琼还欠孩子的。1997年孩子高考，他本来答应要送孩子去考场的，但不巧接到命令要出海，无奈只好食言。

　　成家的人愧对家人，没成家的小伙子，则说没有太多机会接触社会，也没多少时间陪女朋友。一名未婚的小伙子说，将心比心，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哪个女孩愿意跟我们交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