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自古一杆秤

　　小小说专版

　　陈灿富

　　果园，离小城30余里。果园的主人阿织，是城里的建筑商。他投资乡间一大片荒山，开发成了果园，种上荔枝、龙眼、芒果等水果。两三个年头后，水果陆续上市。也许头一

　　阿淼是小城的领导。第一年他没有来，担心被熟人撞见影响不好。阿织主动给阿淼打了电话邀请。每一次，阿淼偷偷摸摸独自开车赶去，匆匆忙忙采摘几斤水果离开。后来，阿淼见果园空气清新，特别带上小孙女同往。小孙女犹如美丽的蝴蝶，在飘香的果园飞舞。一篮水果装满了，阿淼要付钱。阿织说:“我算得上你的好朋友吧？你到我的果园走一趟，已经赏足了我面子。如果我要钱，我阿织算什么哟？！”阿淼不能白吃水果。阿织读中学的儿子喜欢看书，平时阿淼顺便买来一些课外书送给对方。

　　阿淼掌有实权，但对阿织所求之事，决不会私下网开一面。阿织绝对也不给阿淼带去难题。简单一句话，阿淼与阿织之间的关系，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现在，阿淼因年龄关系退出领导岗位了。这天，阿淼再次带上小孙女同去果园。阿淼像往日一样要小孙女接过水果篮。没想到，阿织却将水果篮递给旁边的工人，说:“老领导，五折收费吧！”阿淼一下子脸色赤红，脱口而出:“我……我付多少钱？……”果园工人说:“人家60块钱，便宜给你，五折30块钱。”阿淼尴尴尬尬掏出钱包，抽出钞票塞在对方手里，拖起小孙女逃出果园。路上，阿淼满心苦涩。还说很好的朋友呢，可刚刚退下来，阿织就狗眼看人低了。

　　晚上，阿淼家里的门铃被按响了。阿淼打开门，阿织笑容可掬站在门口。阿淼冷若冰霜地看看阿织，又瞅瞅阿织提着的水果篮，说:“我一介平民百姓，受用不起呵！”

　　阿织推门进来。他笑眯眯地放下水果篮，然后把30块钱放回桌面。

　　阿淼眉头紧皱，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阿织依然微笑:“有些人对在位有权的领导摇尾乞怜，而对退出官场的老领导不屑一顾，整个位置颠倒过来了。”

　　阿淼盯住阿织，说:“你究竟要对我说什么呢？”

　　阿织长笑两声，坦诚地说:“老领导呵，我们认识有不少年头了，虽然我阿织在商言商，但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吧？”他吁出一口粗气，说，“老领导，请别介意！或许我的玩笑开得太大了，对不起呵。小城的人了解你，我也了解你，你在领导的岗位上，所言所行皆问心无愧！我敢说，老领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淼哭笑不得。片刻，他情不自禁点了下头。确实，人心自古一杆秤，光明磊落抑或卑劣贪婪，任何不带偏见的人瞧在眼内，分辨得明白……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