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榄：文风永续　富在民间

　　寻访香山文化之小榄

　　小康社会的概念，不仅仅指物质的丰盈，也包括文化艺术等诸方面。一个地方有文气就有生气，就凝聚人气，就有可持续发展的趋势。位于中山市西北部的小榄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科举时代，榄乡之科名占当时香山县的三分之二；在今日之中山，小榄的经济总量一直名列前茅，最近更被省委书记张德江赞为广东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排头兵。我们寻访

　　【文化基地】

　　小榄文风最浓处

　　行车进入小榄境内，那条两边是雕花石栏的河涌便成为引导我们寻访之旅的一个路标。为我们做向导的伍先生说，石栏雕花并不是小榄人摆阔，更多的是体现了小榄人传承已久的文化气质和历久弥新的文化追求。河涌一带，文化路的艺敏轩、双美轩，民安路的伟生园艺，花园正街的三乐轩、叙雅轩、得趣轩，正义路的小雅轩，永宁的叙文斋，都是小榄文化人士的聚会场所。而现在，这些文化气息聚集的核心处，就是落成不足一年的小榄文化产业基地。

　　小榄文化产业基地坐落在小榄公园的对面，占地约2.5万平方米，除了前后两栋教学楼外，四周都是仿古建筑或欧式画廊。院落里，小桥流水边穿插着几座欧式雕塑，四周立体声的音响中播放着钢琴曲，几个小学生在溪水边玩耍，不远处几个老人闲坐养神。

　　我们在基地教学楼的三楼碰到了教素描的罗老师和他的一群学生。素描教室里，周围的光线有点昏暗，前方，一束光线照在一个陶瓷罐和几个水果上，周围四五个十三四岁的学生在画板上轻轻地描画着，他们是如此专注，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多了几个人。走到画室外边，罗老师告诉我们，那几个学生都出身农民家庭，但小榄的家长们对于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习艺术非常热心，事实上，艺术也确实在改变着人的气质。

　　被称为小榄文化历史“活字典”的梁志钧老先生住在离文化产业基地不远的地方。梁老先生介绍说，小榄历来文风兴盛，在科举时代，榄乡之科名占当时香山县的三分之二。“你在村里可以看到一些有耳朵的旧屋，那叫镬耳屋，在科举时代，谁家有人中了功名，就修一座镬耳屋，功名越多、越大，耳朵越多，最多的有6个耳朵，而在小榄全境，这样的镬耳屋曾经有100多栋。”梁老先生说，我们不能简单地批判科举，榄乡重视功名，科举带动了一乡人的道德观念、文化观念。“小榄人重视文化，现在小榄人富裕了，人们也更愿意拿出钱来送子女学文化学艺术，拿出钱来办文化艺术，这是因为小榄人觉得：你只有钱不算什么，你有了文化才会真正受人尊敬，所以小榄现在办文化的热情很高。”

　　【永宁伍家】

　　字画收藏乾坤大

　　驱车往小榄深处走，小榄人会告诉你，要看小榄代表的话就去永宁吧。

　　走大街，穿小巷，徜徉在永宁乡里，你能深深感受到菊城水乡的古朴灵秀。而凝聚这种古朴灵秀的魂魄于一身的象征就是永宁北村北街的双美桥，据说是建于明朝洪武年间。微陡的阶梯，石板垒起的新月般的圆拱，悄然隐身在周围现代化的建筑之中，却没有丝毫的自卑，以一种古朴的文化韵味为现代化的永宁带来一份厚重。

　　永宁有个叙文斋，叙文斋目前的传人正是我们的向导伍汉文先生。伍汉文退休前是小榄二中的校长，而他更为乡里人所熟知的一个身份是——伍权先生的儿子，而现年96岁的伍权先生是中山裱画业的老祖宗，其19岁时创办的叙文斋是中山当时最早也是最负盛名的裱画作坊。伍汉文受家教之熏陶，又借裱画之方便，家中收藏有很多字画。

　　我们来到伍先生家里的时候，他的字画卷轴正堆放在客厅里。伍先生解释说，最近打算出一本书画册，刚刚对所藏字画进行了清点。伍先生给我们展示了几幅他所收藏的得意之作，其中包括一幅关山月的梅花和一幅陈白沙的字。关山月的梅花是伍先生以六万五的价格从友人处购得，去年有人欲以11万购买，他没同意。“关山月的画还是有价的，陈白沙的字对于我是无价的。”

　　据介绍，伍汉文家里收藏的字画有六七百幅。但伍先生一再说不希望把他称为“大收藏家”，“我并不想把最好的作品都藏于深闺、束于高阁，我希望推动文化艺术品的交流，艺术品只有在交流中才能显示出价值，我曾经拥有很多好的作品，其中不少现在在友人那里，我并不因此而遗憾，我认为书画就应当流通在民间，这样，它们就属于社会的财富，而文化本身也就成为一种再生产。”

　　小榄是富有的，其富有更在于一种文化上的富有，而这种富有的背后，就是因为有伍先生这样一群人，他们通过自己的活动，把社会的富有与个人自身的富有连通了起来，富在民间，对于他们不仅是一种理念，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收藏产业】

　　富在民间需引导

　　从永宁又回到镇上，我们先去看了云路街的何家祠堂。该祠堂建于清代同治年间，现只存中、后两进，面积约400平方米。伍先生告诉我们，这个祠堂最出色的地方是它梁上的雕刻，据说这些雕刻是广东祠堂里面保存最为完好、艺术价值最高的。“从这个祠堂的雕刻可以看出小榄民间的艺术鉴赏水平。”伍先生说，在小榄，很多私人老板家里就是一个民间艺术博物馆。

　　我们在伍先生的引导下，来到属于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的焦老板家。焦老板引我们来到他三楼的收藏室，一边指点一边介绍，这个是乾隆时期的青花瓷，那个是仿哥釉皇，那个是景德镇陶瓷。据介绍，焦老板家里收藏有100个鼻烟壶，100个瓷碟，100个石湾公仔。“目前这些古董主要是收藏，一些因为个人关系而有所交流，但缺少一个展示和流通的平台啊。”焦老板虽然对自己的宝贝呵护有加，但他也希望能有更多人来和他一起分享古董收藏的乐趣。

　　小榄镇副镇长董祖文告诉我们，镇政府已经了解到这些情况，在小榄文化产业的发展思路方面，他们也开始进行调整。董祖文介绍说，小榄文化积淀非常深厚，民间的文化气氛浓，近几十年来小榄经济发展起来后，民间很多人喜欢收藏字画和古董。董祖文说，政府的工作就是要把民间的资源利用起来，为他们提供一个平台，把他们组织起来。“所以我们放弃了原来大芬村模式的低档次、产业化路线，而决定走以古董、家私、艺术品收藏为主的高档次路线。”

　　小榄成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排头兵，正是因为它富在民间，而富在民间，不仅需要民间人士的推动，更需要政府正确的引导。小榄镇政府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文化氛围中，确定了其低调务实、依托本土的发展策略。

　　文化资源深厚是一笔财富，小榄思考的是，如何把昨日的财富转化为今日的财富和未来的财富。而不管如何转化，文以导俗，富在民间，是小榄一脉相承的理念和策略。

　　■政要访谈

　　小榄镇副镇长董祖文：

　　小榄文脉成就拼搏精神

　　记者：小榄古代就文化昌盛，榄乡之科名占当时香山县的三分之二，您认为这与小榄今天的经济成就有关系吗？

　　董祖文：当然有关系。从家教角度说，小榄文风盛，小榄人都比较有文化素养，他们不会溺爱孩子，而是鼓励孩子积极读书和到外边闯荡，这样，小榄人的视野就比较开阔，也能率先接受一些先进的理念和经营方法。从精神气质角度说，小榄人在旧时代功名多，培养了他们勇于拼搏和敢于拼搏的精神，做什么事他们都要争个第一名，没有人愿意甘于平庸。

　　记者：小榄文化产业发展为什么否定了大芬村模式？从市场的角度分析，有什么原因？

　　董祖文：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我们发现这种模式跟小榄本地市场不适应。小榄跟深圳不一样。深圳一方面作为特区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另一方面，深圳是个现代化气氛浓、与国际接轨多而传统积淀少的城市，所以大芬村油画基地能够形成规模化生产，并通过在国际市场寻找买家来推动产业发展。但小榄没有深圳那样的经济实力，而目前产业化的油画市场恶性竞争非常激烈，小榄做不到规模化就很难分得一杯羹。

　　记者：小榄文化产业下一步发展有什么方案和措施？

　　董祖文：我们在105国道边本来预留了10万平方米的旧厂房土地，是准备发展文化产业的，但现在我们不想急于启用这块土地。我们现在的思路是通过工商牌照发放等引导措施，在目前的文化产业基地前后两条街上，把发廊、杂货店之类的店铺迁出，引导古董或者艺术品店进入。在文化产业基地内部，也逐步把那些小的画廊迁出，而引进几家大的文化商家，把基地正门那一排商铺先进行改造，改造成高档次的、与本地收藏市场相关联的古董艺术品店。

　　合作单位：岭南与香山文化研究所

　　采写：本报记者张凝

　　摄影：本报记者明剑

　　图：

　　伍汉文在欣赏自己收藏的字画，他家的客厅里摆满了还来不及分类的字画。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