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

　　■文/LILI

　　遇见寒琼那年，茉莉16岁，花朵一样甜蜜芬芳。

　　初中开始，寒琼的视线总是穿过教室的阳光灿烂偷偷落在茉莉身上。毕业后的再次相遇，很是偶然———八月下着小雨的午后，茉莉和寒琼就这样在街角不经意邂逅，相视一

　　不顾双方家人的竭力反对，茉莉和寒琼执意走到一起，放肆去爱着占有着也彼此伤害着。寒琼是想许茉莉一个未来的，高考放榜，中专毕业的寒琼，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似乎已看见了和茉莉共同的将来。

　　大学起，茉莉和寒琼开始相隔两地。家境贫寒的寒琼打工买了拷机，想念的时候，就给对方留下“520”（我爱你）、“530”（我想你）、“5201314”（我爱你一生一世），那时茉莉在寝室，喜欢看着这些数字傻傻笑，很久都不舍得删掉。

　　曾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到老。

　　茉莉至今不知道，何时起，伤害开始取代爱。那个爱自己聪慧、爱自己妖娆、爱自己到不惜和父亲决裂的男孩，竟然在一个什么都普通的女孩身上觅得了休憩之所———茉莉是一直坚信自己才是他最终灵魂伴侣的，而寒琼却说这段爱早已让他身心俱疲。

　　爱和关怀，竟成情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重。从朱砂痣到蚊子血，茉莉痛不欲生。更让自己心碎的是，这场三人游戏中，寒琼始终要求茉莉等待，承诺毕业后就回她身边———那时，茉莉看着这张自己深爱的脸庞，不明白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以丑陋到这个地步，却已覆水难收。

　　茉莉请求了断，寒琼不是拒绝就是沉默。直到有一天，茉莉在他面前跳入学校冰冷的湖水，他依旧没有给出答案———那一刻茉莉心如死灰，就像上海阴冷的冬天。像失去伴侣的天鹅，茉莉开始沉默，去等待自己和残余爱的死亡。

　　分手后，茉莉没有想到，寒琼竟会发疯似的请求原谅。看着他消瘦的脸庞，茉莉心痛如绞，可是已经无力原谅，人死而不能复生，爱情也是。

　　离开后，茉莉的悲伤持续了很久，那个名字烙烫在心口，只要提起就忍不住泪流满面。茉莉曾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于爱情的质疑，于谎言、欺瞒和背叛的愤怒，伴随着所有于他无法消逝的爱恨交织。

　　直到最近，茉莉偶然得知寒琼的日子不很好。他们的经济捉襟见肘，甚至连打个电话都要掐算到秒。可即便如此，那个曾让自己那么愤恨的她，却始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不惜时间和代价去等待。

　　那一刻，茉莉清晰听见，内心有什么开始碎裂。

　　茉莉发现，最后，自己无法像她一样爱他，无法像她一样与他甘守贫寒。茉莉明白，当初所有的任性娇蛮，其实是源于一开始就存在着的不自信：对感情的不自信，对内心选择的不自信，以及最重要的———不被家人祝福的不自信。当爱开始消退的时候，那种不自信就化作一柄利刃，把深爱的两个人伤害到无以复加。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代替不自信的自己，去爱这个自己曾深爱过也深爱过自己的男人，给他柔情、温情和自己最终无法给予的坚贞不渝———那么，不聪慧又如何呢，不妖娆又如何呢，在这样一份朴素的感情面前，微微地，茉莉第一次有些惭愧。

　　虽然在今天，茉莉还是无法平静的去给予祝福。可她终于明白，爱一个人，并非彼此占有，而心怀怨恨，也不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

　　茉莉悄悄觉得，或许，所有那些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一直都是茉莉花开的日子，弥漫着令人心碎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