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无直接利益冲突” 折射社会的断裂

　　林金芳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对粤、沪、苏、浙等发达地区进行社会矛盾调查时发现，一些地方的社会矛盾呈现出“无直接利益冲突”的特殊现象：社会冲突的众多参与者与事件本身无关，而只是表达、发泄一种情绪(详见今日本报A33版)。

　　据报道，“无直接利益冲突”现象引起了一些专家、党政干部的普遍担心。那么，该怎么理解这种“无直接利益冲突”呢？

　　在我看来，“无直接利益冲突”，远不是一种单纯的情绪表达、发泄，而是一种“集团对集团”冲突，是阶层的对立和分化。在两个利益个体之间的对抗中，围观者会自动按照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利益进行分化、站队。

　　举个例子，张三是一卖菜的小贩，李四是一城管人员，他们两者在街头发生了一起纠纷。一般来说，围观的群众作为一个原子或个体，与小贩、城管并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但是，就一个阶层来说，就不一定了。比如，围观者当中，可能会有不少与张三一样从事小本经营的人，说不定其中有人已经有过类似经历，或者，还有曾经受过“大盖帽”的欺负的，有觉得自己被官僚阶层相对剥夺的等。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就是一个利益群体。他们在“无直接利益冲突”中的表现，或许是有意识的，或许是潜意识的，目的无非是发泄不满，表达自己的诉求，对强势群体予以警告等。

　　近年来，利益集团的生长是一个社会热点问题，社会出现断裂的迹象，也日益显现出来。对腐败的同仇敌忾，对掌权者道德人格的怀疑，具体到社会事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郎顾之争”。在“郎顾”两者的争论中，作为围观者，公众与郎、顾二者也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但是，在对社会问题的探讨中，公众却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有挺郎的，也有为顾叫屈的，社会阶层的分野在这一事件中一目了然，谁能说公众参与“郎顾之争”只是为了发泄一下情绪？

　　公众情绪的发泄之所以会失控，在我看来，这不是公众的错，而是社会利益表达渠道的堵塞使然。罗尔斯说，公正是利益的协调和平衡，是通过博弈形成一种均衡。事实上，正因为弱势群体利益表达渠道的不通畅，话语权较小，才会转而寻找“无直接利益冲突”的事件来发泄不满。利益主体多元化的今天，利益表达，特别是弱势群体的利益表达，已经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南方都市报》曾报道过这样一个事件：一个名叫阿星的打工者，因为劳资纠纷，冲动之下杀了他的上司。这种非理性、非制度化的利益表达发人深省。

　　除了畅通利益表达渠道之外，对公权力进行有效约束也是极有必要的。正如专家所言，“无直接利益冲突”现象的出现与某些官员责任心流失是密切相关的，而这种责任心流失则与公权力有太大的自由度有关，某些官员还时常滥用权力，腐化堕落，侵害公众利益，必须通过严密的监督使权力回归本位。如此，才能树立公众的信心，减少和杜绝“无直接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