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焚画：千里马的炒作与抗争

　　时报新闻眼

　　马跃华不幸生于一个国人艺术鉴赏水平普遍不高的时代，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只能当街焚画以抗争之名进行炒作，这是时代对画家的嘲讽，还是画家对时代的冷笑？我们不得而知。——张鹏

　　张鹏的博客：沧海月明心 ｈｔｔｐ／／ｚｈａｎｇｐｅｎｇ．ｔｉａｎｙａｂｌｏｇ．ｃｏｍ

　　在现实环境里，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常常不受重用，但马屁精却往往春风得意。所以，郁闷的千里马，心里想着名利的千里马有时候不免要炒作和抗争一番。“河南国家一级美术师马跃华在深圳华强北焚画，自称在河南怀才不遇，无法被河南省美协推荐并评选成为中国美协会员”（《南方都市报》10月18日）的新闻就是千里马自我炒作和抗争的例子之一。

　　据介绍，知名画家马跃华在河南书画界有一定地位，他曾是河南省第八届政协委员，属于主流画家，生活比较富足，可见，说他是一匹千里马并非溢美之词。就是这样一位生活无忧的画家，为什么会做出“街头焚画”的举动呢？连当地的治安员都说“想焚画，找一个荒山野岭去焚嘛，干嘛这么张扬呢？”其实，马跃华张扬与作秀的理由，已经在其“自我介绍”中写得非常明白，他的四大愿望之一就是“书画得名利”，对一位60多岁的知名画家而言，如果连中国美协会员的名头都没有，的确算是一种遗憾。须知，没有这个名头就要少许多“名利”，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难怪马跃华激动得有些不能自持。

　　马跃华街头焚烧书画的炒作意图非常明显，而且会直接或间接导致其书画作品升值（我个人认为炒作无可指责，何况老头坦白得非常可爱）。此前，马跃华之名极少见诸大众传媒，如今他因焚画而吸引了大众传媒的报道，并且在主流新闻网站上赢得众多眼球，不难想见，马氏作品当因其知名度的急剧上升而吸引买家关注。

　　其次，我不相信马跃华会将自己的精品之作拿出来焚烧，此前也有人闹过这么一回，“台湾知名画家吴炫三当众焚画，称不想留下不完美的作品”（《新京报》2004年8月16日）的旧闻说明，马老先生是相当有智慧的，他很可能和吴炫三一样，焚烧一些自己并不是百分百满意的作品，这无异于向收藏市场发出信号：我的作品可能会越来越少，要买就要趁早，物以稀为贵嘛。所以，如果在下揣测得不错，希望马跃华多拿一些作品出来焚烧，吴炫三前年烧了50幅，马跃华才烧了两幅，我看至少要烧200幅才能真正形成轰动和抢购效应。

　　说完千里马的炒作之后，再来说说千里马的抗争。笔者无意于厘清马跃华此番言行引发的纠葛与纷争（实际上也很难厘清），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跳出行业局限从一个更为宽泛的角度思考问题：在当下的实际工作和生活环境中，千里马到底有多大的自我表现空间？除了官方和半官方的途径，千里马是否有足够的渠道去获得改善自身生活境况的机会？国人以及伯乐对千里马的认可，多大程度上单纯依赖于头衔、称号和职务的辨识？

　　看到上述问题，那些混得不如意的千里马，那些步履艰难情绪低落的千里马，恐怕都要开始唏嘘了。他们的命运大多操于握有权柄者手中，基本上属于“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的情况，而且“不服不行”，而当他们实在忍受不了，预备脱缰而逃时，却往往和马跃华一样陷入无伯乐赏识的尴尬境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行业的高质量竞争还不够激烈，因为新生经济力量和新生阶层的话语权还不够强大，因为既得利益者还在制定和操作行业规则，因为国人的素质（比如包括艺术鉴赏水平等多方面）还有待进一步提高，面对这样一种局面，即便客观上存在市场经济和相对自由的人才流动机制，千里马却也无法奋蹄奔跑。

　　某些企业只需要马屁精和百里马就足够应付市场，忽悠消费者，何必礼贤下士请千里马出场？某些老板只需要制造行货就足以赚得盆满钵满，何必笼络真正的人才？所以，千里马往往墙内开花墙外香，最后为赢得更大发展空间只能远走他乡。但是，别以为远走他乡就可以逃脱这种潜规则（出国者另当别论），比如马跃华从河南到深圳照样无人赏识，这固然和他到深圳的时间太短有关，但其实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即便繁荣富裕如深圳者也并未出现知名度极高操作一流的艺术推广机构。不客气地说，多数艺术机构运营者判别一个画家的作品是否有价值，主要是看画家的头衔，因为这是既得利益者制定和操作的行业规则。如此一来，一个没有中国美协会员的老画家要想获取名利，只能依赖公众的认可，可惜，他不幸生于一个国人艺术鉴赏水平普遍不高的时代，因此只能当街焚画以抗争之名进行炒作，这是时代对画家的嘲讽，还是画家对时代的冷笑？我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