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钟表行业协会朱舜华：传统优势制造业不应轻言放弃

　　对话人物

　　金心异：深商民间研究者，因特虎网络三剑客之一

　　朱舜华：深圳钟表行业协会执行副会长兼秘书长

　　作为深圳传统优势制造业，深圳品牌钟表占国产钟表市场63％以上的份额，截至到2004年，产值近130亿，其中出口约为90亿，占中国钟表出口总量的50％以上。但是，在这样的“重量级”背后，依旧面临着以低端加工贸易为主、过分依赖香港转口、自主开发市场能力较弱、缺少自己的国际性品牌以及产品附加值较低和出口增加潜力低等诸多现实困境。在深圳新一轮产业调整过程中，位列九大产业基地之一的钟表产业集聚基地的建立，能否解决这些困境？

　　协会应为行业提供整体性服务

　　金心异(以下简称金)：应该说，深圳钟表行业在全国乃至全球钟表产业都占据着重要地位，这种地位，离不开深圳钟表行业内众多优秀企业和品牌。但是，从1995年的行业危机到现在，产业升级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深圳钟表业，可以先将深圳钟表行业面临的问题简单梳理一下吗？

　　朱舜华(以下简称朱)：有些问题应该说不光是钟表行业存在，深圳所有的传统制造业都面临着同样困境。首先是人才的缺乏，尤其是基础性技术工人，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蓝领”。

　　金：我注意到钟表行业协会在和哈尔滨工业大学合作培养大学生。

　　朱：我们希望根据钟表产业特点，更加立体地对人才进行培养。哈工大的这部分大学生侧重在研发方面，在深圳本地目前也在和技工学校、高职院联合培养一些专业技术人才，每年大概会有三五十个左右。实际上，从2000年以后，深圳钟表行业人才老化现象严重，新的还没培养出来，专业技术人才的匮乏越来越明显。

　　金：所以协会在这次规划钟表产业集聚基地时，也考虑了研发中心的建设？

　　朱：是，其实行业协会真正考虑到为产业服务，从根本上说还是要提供技术服务。包括我们在产业集聚基地中搞研发中心，引进一些新的检测技术，在研发方面搭建一些平台。产业信息方面的服务，其实也是一种技术服务。和企业需要提倡公民行为一样，行业协会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当然，我们也需要支持和资助，包括来自政府的资金和资源上的支持。

　　被动转移还是自我升级？

　　金：二十多年的发展中，土地、人力成本都在上升，导致一些低端的制造业在深圳无法生存。这些问题，仅仅通过建立产业集聚基地，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朱：中国很多传统制造业以前都是以廉价劳动力去争得经济的发展，我们现在开始反思，这种高消费高能耗，究竟能不能够换来经济发展一直有效或者说有价值的前进？大家都清楚，品牌能够强化产品的附加值，它不是简单的产品包装。比如说瑞士做一块手表，可以卖到一万块钱，这些钱中相当大一部分来自于品牌效应。深圳钟表行业应该接受竞争对手的先进东西，往高附加值、高品质上面去发展。

　　金：从钟表产业来说，瑞士和日本的人力成本非常高，它们的钟表企业依旧可以在当地生存下去，而深圳的人力成本相对较低，为什么就有一些企业做不下去，或者迁移到内地去了呢？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在瑞士和日本，当钟表行业面临着不得不升级的现实状况时，就逼着它们去提高自己的技术和品牌，然后获取更多附加值。而深圳钟表业多是从香港转移过来，香港钟表业当初就没有选择升级，而是转移到内地，用更低成本来运作。现在，深圳又在重复香港的做法。在产业升级压力面前，大部分企业第一反应不是说我要赶快提升自己的技术和研发，而是选择向低成本地区转移。如果只是简单转移的话，这个产业可能永远也无法实现升级。

　　朱：产业转移是全世界产业发展的一个正常过程。总有一些企业和行业会面临这样的转移。因为消费也分高中低档，低档的东西永远是低价的。问题在于，我们中国不能一直做低档的东西。我们的企业必须要看到一种上升的生产模式。其实深圳的很多企业都想提升，但这需要政府为企业自我提升创造一个足够上升的空间。现在愿意承接深圳转移的地方有很多，政府也必须考虑一个产业空心化问题。

　　借助产业基地实现协同发展

　　金：可是如果说产业结构调整中的企业转移是一种正常的过程，那么深圳政府搞产业集聚基地的意义究竟何在？

　　朱：为企业升级创造空间，这种上升空间目前仅靠单个企业现在已经难以完成了，所有是要发挥一个产业链的效应。实际上，每一个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都会面临转移这个问题。钟表产业在流程设计、制造、检测等方面，需要很多东西的配合。企业聚集到产业集聚基地，就是慢慢利用它们在特区内的资源，实现一种具有整体效益的产业价值链集聚效应。

　　金：那么对于企业来说，会不会有这样的考虑，反正搬到产业集聚基地也是搬，现有厂房也要报废，不如直接搬到成本更低的内地去了？

　　朱：这里面还要考虑两方面的因素，首先是政府会在政策上做出引导。深圳当然不希望钟表产业中的企业都搬走。实际上，建设产业集聚基地就是政府为留住企业提供资源上的支持。

　　另一方面，钟表产品是一个小制造、多品种的产品，它需要一个配套的发展环境。产业基地可以实现并且发挥这种产业链各环节之间配合的优势，实现集群发展。钟表业是一个高精密度的制造业，它为深圳高新技术和其他相关产业的发展也创造了很多条件。

　　金：这应该是一种产业协同效应。钟表制造和其他产业整个就是一个链条，大家是有机的整体。如果缺少了这个环节，高新技术产业发展也会受到影响。

　　朱：对，因为这种高新技术没有办法形成最终的消费品。实际上，深圳现在既然已有了像钟表产业这样可以“落地”的产业，就不应该放弃。我认为，深圳对自己传统的优势制造业不要轻言放弃！而是应该由协会和政府协调合作，要把产业链中最优势的企业留住，吸纳集聚到一起。

　　本报记者王莹

　　本版统筹：本报记者杜雅文

　　图：

　　王殿甫

　　马化腾

　　徐少春

　　金心异

　　朱舜华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