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医闹：维权无组织背景下的组织畸形

　　作者：舒圣祥 （个人文集）

　　最近一段时间，“医闹”在全国一些地方频频出现。云南省副省长高峰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任由‘医闹’再胡闹下去，势必造成医生不敢看病、群众难以就医，正常的医疗卫生秩序被破坏的局面。”11月8日“新华视点”以“谁在为医患矛盾推波助澜”为题目，聚焦了医患风波中的职业“医闹”现象。

　　所谓“医闹”，就是在医疗事故或医疗事件发生后，专门帮患者家属到医院闹事，向医院索要赔款并按比例提成的一群人。他们通常采取的手段，有到医院设灵堂、烧纸钱、连续哭闹乃至要挟自杀等。近年来，“医闹”的职业化倾向越来越明显，对正常医疗秩序的影响和破坏也越来越大，因此卫生部门关注这一现象并采取相应措施是必要的。卫生部新闻发言人也曾表示，对这种严重扰乱正常医疗秩序的违法行为要坚决打击。

　　不得不提的是，卫生部门在关注并“坚决打击”医闹行为时，有意无意中都透露出了严重的“医院本位”倾向，这是不公平而且不利于问题解决的。“医闹”现象出现在医患关系紧张的大背景下，患者家属对医院的信任度很低，部分医院和医生职业道德滑坡得也很过分，这为“医闹”成为一个“职业”提供了市场和土壤。虽然“医闹”的出现又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医患矛盾的进一步加剧，但把棒子聚焦在“医闹”头上，仍然远远不足以根本解决问题。

　　平心而论，“医闹”的出现是顺应市场需求的，虽然它本身可能是个魔鬼。这个需求就是：患者及其家属独自维权的艰难。患者身后没有一个为自己代言的组织，站在强大的医院面前，宛如正准备去碰石头的鸡蛋。由于信息和专业知识的严重不对称，由于博弈力量的完全不成比例，因此医患之间的谈判不可能真正平等——至少在“医闹”出现之前，谁比谁更“无赖”，是有公论的。

　　“医闹”的出现，让几乎翘上天的翘翘板恢复了相对的平衡，这就好比在进行一场强弱悬殊的不公平比赛，被人踩在脚底的一方想要以弱胜强，不可能固守不公平规则去硬碰硬，而只能绕过规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是无赖吗，我请来一个比你更无赖的。因此，在这场混乱的无规则比赛中，裁判无论先出来“坚决打击”哪一个，都很难说是公正的。唯一的办法是，政府提供一些法律和政策空间，让一个合法的社会组织，站在患者身后为其代言，取“医闹”而代之，从而让医患博弈恢复到规则秩序中。

　　就像工人需要工会组织为自己维权，就像个体户需要商会组织替自己代言，就像所有强弱悬殊博弈中的弱者都需要依附一个组织，患者只有找到了站在自己立场的合法代言人，真正健康的医疗秩序才能得以建立。这个意义上，职业“医闹”正是患者维权无组织背景下的一个畸形组织。无视患者的组织需求，而仅仅“坚决打击”现有的畸形组织，是无济于事的，这就如同逆水行舟，只要进的力量空缺，退的力量必然占据。而一旦有合法的、专业的、强大的社会组织为患者提供医疗维权服务，“医闹”即使不被“坚决打击”，也必将被市场所淘汰。

　　审稿：蒋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