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引体向上

　　■文/孙昌建

　　大概从十五六岁起，我开始接触马克思传一类的书，这并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当时无书可看，只要是书拿来就看，包括当时能看到的《国家与革命》诸书，而且也时常为我所用，比如我只记住燕妮比马克思要大4岁，还抄过一段老马的情书且不时引用。所以关于拿破仑，无论是当时翻书还是后来看电影，记住的就是三件事情，第一他个子没有超过一米七，

　　拿破仑的后两件事情跟我关系不太大，虽然那个时候也招学生兵，但基本是被后门开掉了，士兵也没当成又怎么敢奢望将军呢？不过身高问题在于我，在我们班的男生中都曾经是极其困扰的问题。十五六岁开始发育，但是我当时的个子也还没有超过一米七，拿破仑曾让写史的人写他有一米七三，可是我们的体检在那时就没法作弊的，特别是在篮球场上，谁个子高谁就是女生心中的偶像。在一个没有功课压力的年代里，两头肌和篮板球都可以博得女生的青睐和喝彩的。我那时想，连老拿在世人面前都因个矮有点自卑感，那我们更应该把个子长得高一点，至少要在全班全年级中鹤立鸡群才是啊。

　　不知是谁说的，肯定不是拿破仑，虽然他也会在量身高时悄悄地踮起脚尖。当时在我们班的男生里，流行一种说法，说走路踮脚可以长身高的，且篮球队的某某就是这样走的，于是乎，我们几个蠢蠢欲动的男生都像踩着个气垫似的走路了，这曾是当年校园的一景。那时我们离中学有五六里路，有时坐车有时走路，自从踮着脚走路后，我们就全部都走路上学了。

　　如此的坚持因为暑假的到来而中止，因为实在不敢在父母面前一蹦一跳的。这时同学间又流行一新的理论，说睡觉可以把身体拉长的，因为据说早晨的身高要比晚上高出个一两厘米，校医似乎也是这么说的。于是整整一个暑假，我便爱上了午睡，都睡得有点昏天黑地口水横流的。九月一号回到学校，男生们开始比啊比啊，结果都有一点点失望，只有一个非篮球队的男生窜了出来，问他为什么会长高，他说他父亲给他吃了两支人参。

　　拿破仑小时候肯定也没吃过人参，否则也有可能会长到一米七三的，如是这样，他可能又会让人写他有一米八了。

　　不过很快的，我们又流行起引体向上可以长高的理论，从此教室的门框，校园的树枝都成了我们练习的工具。可以肯定的，那些树枝因为我们的攀压，至少都暂缓了生长节奏，但是我们的个子呢却依然不明显，往往是谁明显就谁在作弊的。明显的是，以前只有三个引体向上好做的，后来可以做到二十个三十个，至少两头肌是结实起来了。

　　过了几年我上大学了，回母校之后老师说我有点长高了，我听了颇为高兴。大学里爱上了看译制片，其中一片叫《决战奥斯特里茨》，上译厂的全部精英再加上一个孙道临，特别是我喜欢的邱岳峰、毕克和尚华。今年夏天，我觅得了此张影碟，没想到此片的第一个镜头就是拿破仑踮着脚在量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