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一个“国学帅哥”的ID会不会上新闻版

　　作者：邓海建

　　11月8日《新民晚报》消息：女大学生孔庙内大摆热辣造型，称要勾引孔子。日前一组照片在网上各大论坛迅速流传，一名妖冶女子在孔庙内大摆热辣造型，她说“孔子说食色，性也。我去慰籍他千年的寂寞。” 网友认为她是又一个芙蓉姐姐，对此“国学辣妹”反驳：芙蓉庸俗，芙蓉自卑，芙蓉肥硕，芙蓉有哪一点能比得过我？

　　这是我在这个月内第N次看到“国学辣妹”上平面媒体了：反正孔子已逝，怎么说他都不会用名誉权或者肖像权来起诉抗议。从“芙蓉姐姐”开始，网络已然成了延伸和放大个人话语的“婚介”，于是就眼下时间段来说：国学辣妹、山东二哥、妖妃娘娘……走马灯似的“网络红人”粉墨登场。在潮水般的奇谈怪论惹来的口水或口哨之后，不能不让我们反思个人话语的边界命题。

　　中国个人话语权的成长比较像放烟花——以前是富人（精英人士、权贵阶层）特权，因此对于民意，就算是“知政失”也只能“在草野”，没“势”（话语表达通道）的民众只有眼馋人家“燃放”快意的份儿——镜头转换到这个媒体渠道多元、价值取向多元的时代，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被颠覆为“我秀故我在”，个人话语权史无前例地如烟花般绚丽撩人，于是我们又出现另一种诡异：个个拿着烟花跑到人家庭院去放，还恨不得全世界现场直播——这就是值得警惕的“个人话语越界”的问题。这个态势的根源无非有二：一是压抑已久的话语表达一旦找到释放路径，就变得异常活跃（这个可以用来解释为何BBS或博客等表达途径在中国比西方炙手可热得多的原因）；二是与民间话语长期被迫断裂或高调的媒介一旦绿灯打开，公共空间的甄选和挑剔就成了底线外的游戏：只要新奇、只要民间、只要眼球。

　　西哲塔西陀说：当你能够感觉你愿意感觉的东西，能够说出你所感觉的东西的时候，这是非常幸福的时刻。自由表达是一种“幸福”，但，个人话语的“幸福”永远是有边界的“幸福”，他不能无原则地凌驾于公共话语空间，或者说，你可以号称“国学辣妹”可以号称“和孔子跳艳舞”，但不应把如此私人的语言因着“奇特怪异”的缘由侵占大众话语的舞台。所谓“公共话语”，是社会活动主体在公共生活领域共同参与自由而平等的对话，在相互理解、彼此妥协的基础上达成共识的结果。“新闻”或者其他的大众传媒、传媒表达都应当遵循这样的原则——这个逻辑不是“反言论自由”，恰恰是捍卫真正的“言论自由”。按照哈贝马斯假定的理想的言说情，应当关注以下几个因素：一是自由参加对话；二是平等提出质疑；三是真诚表达主张；四是，只在意谁能提出“较好的论证”。眼下的语境显然是悖逆的：只陈述怪异话语或事实，省略了价值讨论；没有解构，更没有建构；表达上哗众取宠毫无真诚。

　　一个“国学帅哥”的ID会不会接着上新闻版呢？这个问题启示我们思考更多。我们的市场经济社会，是一个个人话语与公共话语极大矛盾的社会，“机会均等、平等参与、自由讨论”的确是理想状态的公众领域。但，我们关注什么？如何关注？在借由媒体的眼睛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永远不能忘记的是一个丰富而深刻的词汇：公信力。

　　审稿：蒋丽丽